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怵極了二哥的威勢,忙朝著賀鳴賠笑臉解釋:“當真是欲同閬哥玩笑,絕對不敢有半分禍害的心思。請銘哥回去代小弟說話:改日定當去向閬哥捧茶致歉。”
賀鳴扶著侍從獻上來到茶,嫣然笑道:“致歉就不必。世子今後再得此類好物件,就近孝敬給你家長公子豈不正好。”——沈馳正結舌,已聽沈驤朗朗輕笑:“亦即是說,死物件儘可留予驤;把那鮮活的獻上去”
賀鳴險被一口茶嗆死,有手帕捂著口咳了幾聲:“鳳郎舌下超生吧,您是嫌在下與小秦活的太長?!”兩人隨即心照不宣而笑。
鄧蕳撥著盞中茶葉,輕呷一口:“此乃今歲的雨前,墨軒、儀光,不妨品品。當不次於日前在琭王駕前的鳳凰水仙。”賀鳴的一雙剪水春眸隨即瞄向沈驤。——驤不以為意的撥著茶葉,並不急於端起茶盞。“逸安兄差矣。兩樣茶本就是不同口味,如是鰣魚比之官燕,各有千秋,卻無法放之一處論及短長。”
羅鍇與鄧蕳互對了眼色,冷冷一笑。聽方才這番話語中明顯有迴護意味,再聯想起定親宴那晚,英琭待人明顯差別的態度,完全是一副‘除此人之外,他人勿進’的表示;偏沈驤竟還是渾然不覺。若說此二人間沒有私,誰信,誰就是天字號傻子。
“凡塵俗人品一杯中水雨前已是暴殄天物,怎比得他人帝王茶、天子馬的福氣。”尖刻的譏誚中隱隱透著淺淺不屑和妒意。“吾等凡品及不得鳳郎青眼,逸安果然是差之遠矣。”
英琭所乘的淡金色汗血馬,在此番行動中著實吸引了無數目光。再配上本來雷霆無常笑睨眾生的姿態,無一不是勾人妒火。更加恨人的是,英琭處處露出一派巧取豪奪,殺人不眨眼的惡劣怒楊,每見沈驤上前,立時春風化雨風淡雲輕。經此胡亂一攪,沈驤再想不惹人忌恨都是不能了。
沈驤將手中摺扇遞給沈馳,暗示他扇扇燥火。隨即輕笑答覆:“逸安、耀庭兩位兄臺,聽過‘老僧助女過河’的故事嗎?一老僧攜弟子外遊,於河岸邊見一閨中人望水愁煩。老僧上前自請背那婦人過河。事後小徒問其事:師傅何以不顧男女授受之防?老僧答:為師過了河即將那人放下,徒兒竟還背在身上。鳳凰茶、汗血馬,於驤都是過眼煙雲。兩位兄臺何必捏在掌中不輟。”沈馳手中摺扇漸漸緩下動作,心中亦是佩服哥哥這‘推手’功夫,直是行雲流水般熟練。
斜睨著對面含糊難堪的兩個人,沈驤心中自然暗氣:定親宴那晚並無一人被堵住嘴,爾等不服英琭態度,卻個個縮得水中牡蠣一樣緊。現在倒成雨後春筍,捶胸頓足骨鯁在喉,義憤填膺的充起漢子···噁心。
“庸脂俗粉自然是不配令鳳郎情之不輟。非靈動俊雅如梅鹿公子,如何希冀美目盼兮。”鄧蕳撇撇嘴譏誚:“若鳳郎自比老僧,委實是心中自有悅目桃李賞心瑞鹿。”
沈驤理了下雪緞外袍的闊袖,未免過於素淡,袍子採用青竹淡翠滾邊,名貴的雀錦緞精製為成腰間絲絛。清雅中僅是難以側目的華美,一笑莞爾冷豔的令人渾身起慄。“沈某尊先賢之教,欲效臨江仙,放情遊於世間。孰料未至江畔先令逸安兄見笑。逸安兄熟讀史籍,定記得《晏子春秋》有載曰:昔有羽人視景公僭者。竊姣公也。公慍其合色寡人,欲殺之。晏子見曰:嬰聞拒欲不道,惡愛不祥,雖使色君,於法不宜殺也。公遂納之曰:惡然乎!若使沐浴,寡人將使抱背。賢相晏子尚有此諫言君上,吾等後輩又何以異事弗之。”
賀鳴在座上好一陣咳嗽,才未將一口茶噴在羅鍇身上。咬牙忍住放聲大笑的感覺實實要嘔死人。尤其見羅鄧二人茫然不知所措狀,更是讓人憋得要出內傷。早聽問沈驤最會罵人,今日見識到再無比沈驤罵人更狠的。一面將自家斷袖之舉誇得冠冕堂皇,一面卻把兩位當朝國舅,比成了河邊上撿笑話看的小王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