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壓楊氏一門的策略失敗後,李林甫只得暫罷其事,暫時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尋找通玄天師張果上。

畢竟李隆基再怎麼老邁昏聵,若楊家短時間內接二連三的被人構陷,也定然會意識到不對。

屆時如若反倒引起帝王的警覺,就再難動搖楊家的地位權勢了。

就在李府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盡數出門尋覓張果之際,突然有侍御史派人暗中來到右相府報信稱:

“稟右相,數十年前的通玄天師張果方才現身於禁中,已與陛下相見。”

李林甫聞之,捶足頓胸地懊惱手下人辦事不利,終究還是錯失了先機。

可他心裡也明白,像張天師這等高人,他不想現身的話,就算是把長安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

思索了一會兒後,李林甫附耳對王鉷悄聲數語,王鉷當即領命而去,李林甫待王鉷走後,這才乘坐車馬前往興慶宮。

入宮後,李林甫一路直奔沈香亭,只見玄宗皇帝此刻正在設宴款待張果。

張果坐在臣下之席的上首,位置很是顯眼,尤其他那一襲白衣、仙風道骨的儀表,一眼就能讓人辨識出來。

李隆基擁著楊貴妃,神情激動地望向張果,笑道:

“張天師時隔數十年現世於人間,還特意進京入宮來見朕,必有以教我,敢請前輩指點,弟子定當靜心恭聽教諭。”

李隆基雖然生的晚並未親身經歷過當年的崇玄署大道之爭,但也從長輩、親故口中以及皇室私藏典籍中瞭解到不少,這位通玄天師,那真是道修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不僅道法精湛、修為高深莫測,其在終南山的地位,據說比崇玄署上清道第十二代祖師——司馬承禎還要高一些。

論輩分,張果與三位護國天師都是師兄弟的關係,屬於同輩,本來分不出什麼高低。

但張果開道門數千年傳承之先河,獨創性地走出了一條不同於三派的大道之路,相當於開山立宗,自然是僅次於兩界戰爭時,“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元真護國天師葉法善。

畢竟兩界戰爭,決定的是整個人間的命運。

說起來,李隆基雖是皇帝,在道門眼裡,屬於“俗人中的俗人”,算是俗世裡的極品,無論如何都是沒有資格入道的。

但他從某種意義上,還真擔得起一句“弟子”之稱謂。

這個“弟子”在此處可不是虛禮,而是實實在在的輩分之稱。

其原因就在於,李隆基下令所撰寫的《葉尊師碑銘並序》中,曾數次稱法善為“師”“先生”“夫子”。

篤通道門的玄宗皇帝還多次前往終南山求見葉法善,請為弟子,雖被崇玄署婉拒,但皇帝本人卻鍥而不捨。

無奈,崇玄署的天師們經商議過後,只得以葉法善的師弟,宗玄護國天師吳筠,代為給唐玄宗授籙,約定雙方僅有師徒名分,而無師徒之實。

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李隆基可以勉強算得上是張果的師侄了,只不過人家認不認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聽到皇帝此問,張果撫須笑道:

“老仙沉寂民間多年,蹉跎歲月,道術荒廢,哪裡有什麼教諭言於陛下。”

“不過,陛下望之年幼,我應該從未見過,不知是永徽皇帝的哪位後代?”

永徽皇帝,即是高宗皇帝李治。

聽對方口氣甚大,竟敢自稱“老仙”,李隆基不怒反喜,恭恭敬敬地答道:

“回前輩,弟子乃是永徽皇帝第八子,太上皇李旦第三子,名隆基。”

張果恍然道:

“原來如此,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我不涉世事,不想這些年來大乾已然換了三位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