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直憑著敏銳的感覺找到了霍去病,大將軍孤身一人住在一座樓上,他身披白衣,披散著頭髮,年輕的臉上蓄著鬍鬚,也許是為了增加威嚴,也許是為了顯得沒那麼小。

霍去病跪在草蓆上,手中握著一柄寶劍,他撫摸著傷痕累累的劍鞘,眼神虛浮縹緲,似乎思緒飄蕩在千里之外,亦或是什麼都沒想。

劉彥直懸浮在窗外,從側後方靜靜看著這位叱吒風雲的大將軍如何自戕。

霍去病慢慢將這柄隨他征戰四方的長劍抽出劍鞘,劍刃彷彿感受到主人的心緒,竟然微微顫動發出鳴叫。

鋒利的劍刃橫在霍去病頸部,只要他輕輕一抹,千古將星就會隕落。

天空中傳來一個聲音:“我猜得沒錯,沒人能殺得了你,除了你自己。”

第八章 霍去病之死

霍去病扭頭看去,窗外霧靄中懸浮著一位白衣飄飄的仙人,正是六年前教他行軍打仗,引導他走上戎馬之路的生父。

他對這位生父並無太多感情,相反對名義上的父親霍仲孺還有些香火,有一次他路過平陽縣,拜會了霍仲孺,並將霍仲孺的兒子霍光帶回長安加以培養,這種感情也許來自於對父愛的缺失,也許是對母親和生父的怨恨,總之天才少年驕傲的內心無人能知。

劉彥直對霍去病橫劍自刎的死法並不驚訝,也不出手製止,而是跳進室內,大模大樣的盤腿坐下,還把腳上一雙與時代不符的登山鞋脫下來擺在一旁,漢代還沒有椅子凳子的概念,室內鋪著葦編成的地墊,進門都要脫鞋,所謂劍履上殿的典故就是這麼來的。

“把你手裡那玩意放下,咱爺倆喝兩盅,嘮嘮嗑。”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能用這種口氣和霍去病說話,一是當今皇帝劉徹,二就是眼前這位了。

霍去病頹然丟下長劍,與劉彥直對坐,半晌才道:“你為何今日才來?”

“我只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出現。”劉彥直故弄玄虛道,“如果剛才我不出現,你現在已經躺在地上了,你殺人如麻,一定知道割開頸動脈是什麼效果,血會像噴泉一樣灑滿整間屋子,你會慢慢失去力量,身體變冷,意識模糊,然後死去。”

霍去病不說話,眼神依然呆滯,毫無征戰殺伐多年的霸氣與銳氣,倒像是深度抑鬱症患者,一言不合就跳樓的那種。

劉彥直暗暗嘆氣:“怎麼,老子遠道而來,你打算請我喝一杯酒麼?”

足足過了一分鐘,霍去病才緩緩起身,敲了敲廊下的銅鐘,這是呼喚下人的工具,大司馬需要安靜,下人們都住在很遠的地方,黎明時分依然有人值班,聽到鈴聲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個頭戴高高紗帽的侍從來到樓下跪倒聽令。

“備酒。”霍去病言簡意賅就說了兩個字。

侍從們一溜小跑穿過庭院去廚房傳令置辦酒菜,霍去病死於九月,正是仲秋時節,大司馬府的後花園略有些蕭瑟,大霧漸漸散去,顯露出遠處高大巍峨的未央宮。

霍去病依舊不言不語,毫無交談的慾望,劉彥直只好自說自話:“讓我來猜猜你不想活的原因,首先,你覺得了無生趣,匈奴人太菜不禁打,你才二十四歲就封狼居胥,橫掃漠南漠北,勝利對你來說已經沒有了吸引力,刺激不到你的神經,你快了的閾值提高的太多太快,現實已經跟不上了。”

說到這裡,霍去病抬眼看了一下劉彥直,露出些許認同的神情。

“但是你最大的敵人不是匈奴人,而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的力量,甚至以大司馬驃騎將軍冠軍侯的你也無法對抗,你活得很苦,你骨子裡是驕傲的,你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你喜歡被萬民敬仰,被皇帝賞識,被將士愛戴,可是這些你曾經得到過,卻又全部失去了。”

霍去病坐直了身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