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前幾個月的事兒,現如今誰敢啊,韋巡撫都革職查辦了,聽說洋人都打到太原府去了。”老闆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嘆口氣道,“這大清國啊,要完。”

劉彥直付了定金,約好半個月後來取衣服,中午在外面胡亂吃了飯,下午去看了房子,基本敲定,又去預備聘禮,這結婚的聘禮講究就大了,用多少箱子,什麼樣的儀仗,牙行的人說的天花亂墜,劉彥直聽的頭都大了,索性全權委託給他們操辦,自己只管掏銀子就行。

晚上回館驛休息,一夜做的都是怪夢,清晨請來,劉彥直髮覺右眼皮總是跳,早飯都沒吃就進了城,來到藩臺衙門附近就發覺不對勁,空氣中瀰漫著焦糊的味道,地上還有大片的積水,走近一看,衙門後宅被燒成了斷壁殘垣,焦黑的柱子還立著,但樓已經塌了。

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劉彥直徑直闖入,找到老管家詢問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走水,小姐她……”管家老淚縱橫,哽咽不止。

劉彥直一陣眩暈,命運給自己開了個殘酷無比的玩笑,打算結婚,媳婦沒了,他要求見林素最後一面,老管家不敢做主,稟告林籓臺,大人雖然傷心欲絕,但是還很有理智,勸說道:“賢侄,素素的遺體已經裝殮了,就不要再打擾她了。”

話是這樣說,但劉彥直對林素的突然死亡抱有極大的疑點,誰也不能阻擋他見林小姐最後一面,林懷遠拗不過他,只好派人帶他去靈堂。

林素的遺體已經被裝進一口棺材,靈堂倉促佈置而成,一片素白,悽風冷雨,條機上擺著林素的靈位,劉彥直親自掀開棺材蓋,躺在裡面的是一具分不清面目的焦屍,漆黑變形的慘狀讓他想到那年春夏之交,被暴徒澆上汽油焚燒後吊在立交橋上的軍人。

劉彥直不忍再看,蓋上了棺材,上了一炷香,轉身出門,管家迎面而來,手上捧著朱漆托盤,上面蒙著紅布。

“劉義士慢走,這是我家老爺贈給你的盤纏。”老管家奉上托盤,劉彥直扯下紅布,一封封紙裹著的銀元整整齊齊。

女兒剛死,就迫不及待的要下逐客令了,可見林懷遠對自己這個女婿並不怎麼看好,劉彥直冷笑一聲,還是接過了托盤,將銀元收入囊中。

“給你家老爺帶個話,就說我走了,請他保重。”劉彥直說完,匆匆而去。

遠處閣樓上,林懷遠鬆了一口氣,衝老管家揮揮手,後者匆匆走進靈堂,換了一塊靈牌,木牌子上寫著“大清領侍衛府正六品藍翎侍衛劉彥直 之位。”

片刻後,滿身素縞的林素被兩個丫鬟攙扶進了靈堂,臉上淚跡未乾,坐下來燒了幾張黃紙,林籓臺和二姨太就出現了,苦口婆心的勸說女兒想開些,人死不能復生,日子還得繼續過。

“爹,是不是你派人放的火。”林素忽然抬頭問道。

“你這孩子,爹爹怎麼會做那種事情,是劉彥直喝醉了酒打翻了油燈,自己把自己燒死的,可惜他武功蓋世,也敵不過水火無情啊。”林懷遠表情非常沉痛,“素素,爹爹何嘗不痛心疾首,彥直去了,不光咱們林家失去了一個好女婿,大清更是失去了一位棟樑之才。”

“我不信。”林素搖頭,“他不會被燒死的,我要看屍體!”

“孩子,你就別看了,都燒成木炭了。”林懷遠勸道。

“我一定要看。”林素非常堅決,“不然我就一頭撞死,就算是殉節了。”

林懷遠拗不過女兒,踱到一旁,心煩意亂的揮揮手,兩個傭人抬開棺材蓋,林素絲毫無懼,上前檢視,她留意的是屍體的手,劉彥直手指上戴著一枚翡翠扳指,但是這具屍體上並沒有。

“這不是劉彥直。”林素扭頭冷笑道,“爹爹,你作假都不用心。”

“荒唐!”林懷遠大怒,“你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