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麻煩你幫我叫趙阿姨進來。”

於直還是看著她,突然說: “我暫時住在你的對門,有事情可以隨時叫我。”

高潔又起驚惶,也有顧慮,想要說什麼,又不知怎麼說。

於直笑起來,像是自省,也是自哂。她欲言又止,惴惴不安,只因為,他從來就使她防備,令她困擾。如果沒有從來——於直明白沒有如果。不過他已有他的決定,他只想心平氣和地和她相處,他第一次用誠懇的態度,說:“高潔,至少從現在開始,我什麼都不會再瞞你,也不會騙你,有什麼想法我都會直接告訴你。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的話。”

高潔意外地抬起眼,他就望到她的眼睛裡。

“關於球球,我會以你的意見為主,你擔心的事情——”於直垂下目光,“你告訴過我的那些你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但是你自己也清楚你現在特殊情況,而且你說過,不會阻止我們家的人關心他。所以我就在對門,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第一時間找我。”他的目光又移到她的腹上, “我是球球的爸爸。我很想碰他,不過……”他無奈地道,“這得經過他媽媽的同意。”

他所創造的“生命的島嶼”就近在眼前,每一眼都加深著他的激動、躍動、渴望。他竭力自持著,想著衛轍給予的告誡,命令自己不能有所動作。他站起來,轉過身,就在他要跨出浴室的時候,高潔喚了一聲:“於直——”

他停了下來。

她說:“你不需要這樣……”她的聲音低下來,“照顧我。”

於直揹著高潔又哂笑了一下,無論他剛才的話是否卸下了她心裡積聚的沉重的負擔,她依舊保持著和他之間沉默的距離——他不想要的距離。

但是至少,他對她說出了剛才那番話,他需要一個和她的關係的新起點,破除曾有的琢磨、試探、猜忌、互相算計、互相傷害、互相原理。

於直輕輕地將浴室的門帶上前說: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需要。”

明天會是一個新的開始,於他,還有她。

這個明天的清晨飄起了溫柔的雨絲,高潔站在公寓樓門廊前等著每日約定的計程車。天氣雖然潮溼,但氣候終於溫潤起來買這座城市已經進入晚春,高潔摸著肚子,對仲秋時降臨的孩子說:“到了初夏,你就能出來陪媽媽了。”她期待地笑起來。

很奇怪的是,昨晚於直走後,她睡得很好,一夜無夢。也許是腿部的抽筋得到的舒緩和安撫,她想。她又想起於直說,她就住在她的對門。微微春風拂面,高潔沒有繼續往下想。

一輛陌生的嶄新奧迪穩穩地停在她面前,駕駛座那邊的門開啟,於直冒著雨快步走了出來,徑直走到她跟前:“我送你上班。”

高姐看看車,又看看於直。車不是於直一直開的那款,應該是新換的,比他以前開的那輛更長更大一些。

她說:“我在等計程車。”

於直開啟後車門,被雨絲所蒙上的溼漉漉的面孔認真地瞧著她,微笑著:“今天開始我來送你。”

“可是……”

於直把後車門開啟:“球球也會更舒服些。”

高潔還是執拗地站在原地。

於直似乎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說:“高潔,我沒別的意思。到球球出生前,我想每天早晚都接送你一程。你說過不會拒絕我們家對孩子的關心,不是嗎?”

無非也是接送一程,她不應當太過於抗拒,而且他還淋了點雨。高潔無奈地鑽進了於直的車。車內空間比他之前開的那一輛更寬敞,座椅上仍放了墊子。她坐好,發現座椅是熱的,角度剛剛好能支撐住她的腰部,整個人都能得到很好的舒展。

於直也上了車。

“昨晚睡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