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直,我今天過來並不是因為認了輸,而是不想輸掉姿態。但是來了以後,發現這一切簡直……簡直不是我能理解的。你太可怕了!你到底在幹什麼?你和我分手,和今晚的這一切有沒有關係?你是不是把我們家都——”高潓問到再也問不下去。 於直說:“你想看的,都看到了。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高潓猛地搖搖頭:“算了,我不想知道為什麼了,就算高潔活該,也算我活該。我不想讓我自己更活該。我……我走了。”她轉過頭,像是怕被真相追趕一樣匆匆逃離現場。

於直仍是不疾不徐,漫步走入已經散場的大廳。

於毅得意揚揚地迎過來:“善後善好了”他拍著於直的肩膀,“走,喝一杯去。”

於直襬手,他看到了正在協助林雪的助理管理收尾事物的秘書,把她叫到跟前,囑咐了一些事宜。

於毅笑道:“奶奶是善心人,給穆子昀和她外甥女的補償太厚道了。”

於直遣走秘書,對於毅說:“穆子昀這員大將,奶奶可是給了你。”

於毅說:“好嘛!燙手山芋嘛!”

於直笑了笑,對於毅耳語道:“也不算燙手,回頭你好好把她以前和電視臺往來的賬務仔細查查。”

於毅心領神會,給於直比了個大拇指:“喝酒去。”

於直還是在偌大的大廳裡頭立了會兒,走出宴會廳大門前又回望一眼繁華落盡的宴會廳,戲臺上每一樣殘跡都被收拾乾淨,明天又會重啟大門,開始新一輪的繁華大戲。

他跟著於毅走出這劇院一樣的百年大樓,外面只有零星的路人,沒有了高潔的蹤跡。他想,他不能再想她了。

高潔是在五分鐘之後,自劇院一樣的百年大樓破門而出,在風中一路狂奔,撞倒一位路人而不知道歉,她更不知自己想要奔向何方。

一種痛蔓延開來,如尖利針錐刺進心臟深處,如厚重鐵錘敲擊在腦門之上,痛得轟轟烈烈、沉沉實實、不分南北。

她依舊處在她的原點,渾渾噩噩地上足發條,既無前路亦無出路地兜轉。一直就這樣兜轉。

高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盡,忽地踢到一塊硬塊,才重重摔倒在地上,耳畔只聽得沉沉江水流動和呼呼秋風吹拂。四周暗黑無人,只有江水兩岸的民宅閃著冷冷的燈光,一星兩點,是她眼前冒出的金星。她昏沉而茫然,彷彿夢裡不知身是客,不知今宵去何方。

有帶臂章的夜巡人路過,好心過來攙扶她:“這個姑娘怎麼回事?生病了?要去醫院嗎?”

高潔推拒著:“不。”

她被陌生人扶起來,才覺出身上的冷。

“快回家吧?現在沒有地鐵了,前面可以交到計程車。”

她在好心人的指引下,走上被路燈照亮的筆直大道,車站停著暖黃色的計程車,她糊里糊塗鑽進其中一輛。

司機問她:“小姐,去哪裡?”

高潔下意思報了個地址,司機踩下油門,汽車啟動把她的意識也啟動,她慌亂地說:“不對,不是這裡。”

司機好脾氣地問:“那麼是哪裡?”

是哪裡呢?她去哪裡呢?她剛才報出的怎麼是於直公寓的地址呢?那也是棋盤上的格子,陷她進去的格子。

她小聲地無奈道:“我不知道。”

司機沒了耐心:“小姐啊,你別跟我們這種做通宵生意的開玩笑,不用車就下去吧!”

可是車內溫暖,高潔不願離開,她扒住座椅:“去常德公寓。”她終於想出她唯一可去的地方。

這裡離常德公寓並不太遠,也就十幾分鍾路程,很快抵達。高潔付錢下車,一路跌撞走到“清淨的慧眼”工作室門前,往兜裡摸鑰匙,才發現這件被別人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