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北直隸區域自金和蒙元時候就已經得到充分開發,而成祖朱棣定都京城之後,北直隸更是成為天下核心,開墾耕作,田地利用的很充分。

不過北直隸各府的莊園,大都是京城勳貴的私產,一代代皇家外戚勳貴置辦田宅,往往都是在北直隸各府選擇,而內廷大璫們的生髮聚斂,往往也是在這一帶區域。

因為這靠山背景,自然不會有什麼苛捐雜稅,也攤不上遼餉這種混賬事,佃戶壯丁勉強能吃飽幹活,也不會因為破產大量逃亡,耕地的牛馬大牲口,也不會被強徵或者典賣,人力畜力充足,又這麼一代代的穩定傳承,北直隸的田地出產遠比北方其他幾省要高很多,而且因為沒有稅賦的負擔,積儲也是充分的很。

“這些糧食哪是那麼容易動的,不要說是魏公公,就連萬歲爺也是動不得的。”點頭之後,崔文升卻是苦笑了一句。

這莊園利益牽扯到勳貴極多,內廷大璫也是不少,這都是和皇家大內特別近的關係,軍功勳貴已經衰敗了快有二百年,如今的勳貴都是皇家的姻親,不是皇帝的妻族就是母族,如何能動得。

聽到崔文升的苦笑,趙進神色不動,坐在他身邊的陳昇等人彼此交換眼神,臉上卻都有些不屑,注意到這些的崔太監情不自禁的有了點慚愧。

趙進笑了笑,悠然說道:“若是到十萬火急的關頭,該動也是要動的。”

崔文升長嘆了口氣,卻不接話了,大家倒也明白,的確能動,可動了之後,魏公公就要粉身碎骨,下面的人也要跟著倒黴,為國家做事忙碌也是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若是這些都沒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其實北直隸的各處莊園積儲,可以當做個打底的,不到最後關頭不必動用,還有一個法子,要得罪人,只不過沒有動直隸田莊那麼麻煩?”趙進又是說道。

太監崔文升愣了愣,眼睛微微眯起,卻是開口說道:“願聞其詳。”

在這一刻,崔太監真正把面前這個比他小二十幾歲甚至更多的年輕人,平等對待。

“崔公公既然是總督漕運,自然知道這條河上的陋規常例,知道運一石糧食去京城,要足足花費四石糧食,這些糧食去那裡了?除了被漕丁運兵剋扣吞沒的,大頭還不是在各處的官倉記憶體著,隨時大宗發賣,清江浦那幾個大倉什麼樣子,崔公公不必我多說吧!”

趙進緩緩講述,崔文升不住點頭,漕糧運輸,就是糧食從四面八方運到運河上的各處節點,然後又在這各處節點出發北上,然後儲存在沿途的各個節點市鎮調撥中轉,這麼多少年下來,每一處節點上都有大量的糧食積儲在倉內。

這些糧倉內按說都該是漕糧,可現在更多的都是借漕糧名義剋扣下來的私糧,是方方面面的好處,不斷的變賣流轉,不斷的分到各方手中,這是個每年每月每日都在進行的過程。

在這樣的過程下,只要沒有突發的天災**,運河沿線各處節點市鎮糧倉內,始終有大量的糧食積儲。

崔太監儘管總督漕運才一年不到,可這個關節卻清楚的很,大明運河相關的上上下下,已經這樣撈了幾百年的好處,沒什麼秘密可言了。

“清江浦那邊斷掉,即便開河啟運,那邊的糧食也來不及運到京師,可濟寧那邊呢?臨清那邊呢?天津那邊呢?魏公公找人查查,不知道能有多少糧食能騰挪出來,到那時,莫說今年冬天京師所需,只怕明年一年的都夠用了。”趙進侃侃而談。

這番話讓崔文升陷入了沉思之中,在那裡沉思片刻,緩緩開口問道:“這般做,也要得罪很多人。”

“笑話,做事哪有不得罪人的,魏公公得罪不起皇親國戚,難道還得罪不起管漕管倉的不入流小吏嗎?再說了,真不想得罪人,今年用,來年補上不就好了。”趙進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