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大門在他們身後合上,只有門旁邊一盞代表著急診的光還亮著。

今天值夜班的是內科的劉醫生,他沒有助手或者徒弟,帶了一個護士一起值夜。

說起值夜,殷九竹和景旭就不由得想起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晚。

景旭沒話找話:「也不知道郭鐵東抓到沒有。」

「希望抓到了吧。」殷九竹淡淡一句,沒有深談的意思。

現在已近初冬,夜寒露重,夜色沉沉壓下來,墜在他們肩頭。

相顧無言。

景旭:「……老師,明天見。」

殷九竹:「嗯。」

殷九竹點了點頭,率先踏著夜色走了。

景旭停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被黑夜吞沒,不知為何,心底忽然升起了一陣莫名的慌亂……

……

太冷了。

殷九竹撥出一口氣,在黑夜裡凝成一片小小的水霧。她今天穿的有些少,薄呢子大衣在太陽光下還保暖,入了夜,這件外套就擋不住什麼寒氣了。

不過,她還是很喜歡這種冷的。因為冷空氣可以讓她發燒的大腦清醒清醒,把某些不符合老師身份的想法逐出去。

身後響起了一串腳步聲,有人腳步匆匆踩過地上的枝葉,那些乾枯的落葉被鞋底碾碎,發出嘎吱的脆響。

腳步聲密集,距離殷九竹越來越近,聽起來像是很匆忙。

殷九竹不趕時間,她往步行道旁邊讓了讓,示意那人先過。

但出乎意料的,那人並沒有加快腳步超過她,而是隨著她的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

昏暗的路燈下,那人的影子邊緣彷彿也是模糊的,像是某種在陰暗角落裡滋生的垃圾。殷九竹仔細端詳著他的樣子,雖然不慎清晰,但能看出來比殷九竹要高、要壯很多。

殷九竹心裡一驚,腦海里瞬間想起了那個畏罪潛逃的郭鐵東。她的手悄悄伸進衣兜,握住了防狼噴霧。

余光中,那個高大的身影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那人伸手要去拍殷九竹肩膀之時,殷九竹當機立斷掏出手裡的防狼噴霧,對著那人噴了過去!

然而,殷九竹的攻擊並沒有奏效,因為那個人居然帶著一頂摩托車頭盔!!

頭盔擋住了男人的面容,同時也幫助他躲過了殷九竹手裡的防狼噴霧。液體噴霧落在頭盔面罩上,化為一層薄薄的水霧。

如果說剛才殷九竹僅是懷疑男人的身份,但現在她看到男人這藏頭遮面的模樣,她可以斷定,這人絕對是郭鐵東!

殷九竹手裡唯一的攻擊手段不奏效,她沒有戀戰,立刻扔下東西轉身就跑。

但男人動作比她更快,他幾步追上她,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踉蹌一下跪倒在地,又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郭鐵東拽住了長發。

烏黑的長髮被那個瘋狂的男人拽在手心裡,殷九竹想要掙脫,然而根本沒有辦法。

她踹他、掐他、咬他,可這些反擊在那個瘋子面前一點用都沒有。他太強壯了,可以輕而易舉的化解她的反擊。

「郭鐵東!」殷九竹警告他,「你抬頭看看,這裡有監控攝像頭!」

「本來還打算做個自我介紹,看起來不需要了。」男人聲音陰鬱。雖然頭盔隔絕了他的表情,但殷九竹見過太多癮君子,她知道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是扭曲而瘋狂的!

他的眼睛裡一定都是血絲,帶著不自然的亢奮;他無法控制他臉部的肌肉,它們會不自然的顫抖;他甚至不會感覺到痛,他的理智、他的常識、他所有作為人的一面,都在毒品的控制下消失了。

郭鐵東不再是個人,而是一個被毒品蛀空了大腦的亡命之徒。

人性的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