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環境下行軍打仗,有時候一整夜只能在山洞裡合上半個時辰的眼呢,警覺性是比常人要高的,聽見推門聲便已經醒了。

丫鬟們雖然對夫夫兩個分榻而眠的事實有點意外,不過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的不是?就算心裡嘀咕,臉上可是一個也沒有帶出來,紛紛帶笑向已經披衣坐起的簡雲琛請安。

簡雲琛對“少君”這個稱呼顯然還沒有習慣,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沒做聲。

這時齊慕安也醒了,不過還困得很,翻個身還想睡呢,被某人在小腿肚子上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

“是不是該去給父親母親磕頭請安?”

齊慕安委屈地揉了揉其實並不怎麼疼的腿,貌似是有這麼一回事,新婚的第一天新媳婦兒敬茶改口跟家裡人都認識認識,然後自己還能跟著撈一紅包。

在紅包的驅使下他總算是坐起來了,見紅芍正伺候簡雲琛洗臉呢,便吩咐映棠,“先去弄點吃食來。”

簡雲琛一愣,難道不是給長輩請安過後再回來吃早飯?

映棠知趣地拉了紅芍一把,“妹妹,走,咱們擺飯去。”

紅芍能跟著簡雲琛到齊家來,當然是簡家最伶俐最信任的丫鬟,性子只有比映棠幾個更機靈的,聽了她的話忙乖乖跟著出去了,留下小夫夫兩個好放心說話。

這時候簡雲琛正低頭理腰帶呢,齊慕安自來熟地走上前站在他身後幫他把後腰上的褶子抹抹平,趁機吃了把豆腐。

簡雲琛腰上的肌肉微微一僵,不過這次沒有閃躲,也算是進步了。

齊慕安可沒這麼容易滿足,乾脆得寸進尺地掄圓了胳膊一把摟住他的腰。

“身上可好些了?”

簡雲琛扭過頭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的鼻尖幾乎蹭到了一起。

“還行,不過要是你能離遠點兒就更好了。”

齊慕安灰溜溜地鬆開了手做碎嘴狀,“沒良心的,是誰為了你在地板上將就了一夜呢?”

簡雲琛並沒有理他,反而問他,“一會兒去見長輩,你可有話要囑咐我?”

齊慕安坐沒坐相地往貴妃榻上一歪,“一個是皮笑肉不笑的後媽,一個是有了等於沒有的親爹,你大禮上不錯他們就行了,有什麼好囑咐的。父親那兒還好說,太太那兒嘛,你自己留個心眼兒別吃虧就成。”

這話說得吊兒郎當,又帶著那麼一兩分真真的,簡雲琛一時也摸不透這廝是胡說八道呢還是真就這麼回事,齊慕安也不再細說,橫豎簡雲琛也不是個蠢貨,阮夫人是什麼人,自己在這個傢什麼處境,住幾天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所謂日久見人心嘛,這個家裡頭各種亂七八糟、糟心糟肺的,自己要是這會兒一股腦全說出來,恐怕人家還消化不了呢。

這不才肚子疼了一晚上麼,回頭該胃疼了!

還是讓他自己慢慢去發現吧。

這會兒功夫映棠等人已經在外間擺起了早飯,簡雲琛並不是個拘泥禮數的人,更不會像閨閣女兒一般走一步想三分,相反的軍人在這方面多少還有些不拘小節。

既然他的丈夫自己都這麼坦蕩蕩的了,他才不會做無謂的堅持,再說被延嗣水的藥力折磨了一個晚上也是很消耗體力的,這會兒正餓得前心貼後背呢。

於是便也大大方方跟在齊慕安身後,兩個人一左一右坐下來吃得津津有味。

打完了三個飽嗝之後齊慕安才伸了個懶腰,“走,咱們幹活去。”

簡雲琛白了他一眼,這世上還有誰把給父母請安當成幹活一樣?

阮夫人為著謝白的事兒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連帶著齊慕安的婚宴都不曾能起來,只推說老毛病犯了,肝氣疼。

因此今天早上受簡雲琛敬茶的時候,也是一副病歪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