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袍進了院,目光先是在地上躺著的周寶興看了眼,這才掃了掃那五口大紅木箱,眉頭微皺的給小廝秋毫使了個眼色。秋毫自去查探周寶興,孫熙祥向慧安走來,慧安忙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給孫熙祥行了禮,這才道:“父親定是聽聞家中出了事,這才從官署匆匆趕回來的吧?哼,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奴才耽誤了父親公幹,朝廷怪罪下來豈是了得的?”她說著便瞥了秋毫一眼。

秋毫剛查探了周寶興,見他死相慘狀,哪裡能不怕,如今被慧安一瞧,整個人生生一抖,忙往孫熙祥身後躲了躲。孫熙祥見此目光更是不悅,但他一見那五口大箱子便知今兒回來的晚了,什麼都別提了,心中還惦記著也不知周寶興這狗奴才有沒有說了不該說的話。故而聞言,他卻一笑道:“他也是擔心你降不住這些狗奴才,怕你吃了虧這才去請為父的。不知周寶興和劉氏犯了什出錯,竟使得你發如此大火?”

慧安忙是一笑,道:“父親一路趕回定然累了,先坐。方嬤嬤,給父親上茶。孫熙祥只覺慧安那話真真是說出來諷刺自己的,他心中早已窩火不已,面上卻也不露聲色,在太師椅上坐了,抿了口茶,這才聽慧安道:“說起來只怕會氣壞父親,這周寶興真是好大的狗膽,竟敢貪墨至此。父親瞧瞧,這此東西都是從他的房中搜出來的。也不知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簡直殺一千遍都不為過!”周寶興是孫熙祥的人,這府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慧安說這話只差指著孫熙祥的鼻子罵了。

孫熙祥聞言心中氣得不行,卻也著實鬆了一口氣。他雖是不怕周寶興攀咬自己,但他若真說了什麼渾話,傳揚出去總會有礙他的名聲。如今聞言,他冷眼瞧了慧安一下,這才怒道:“真是該死的奴才!此事你處置的極好,只不知這劉氏?”

“劉氏和周寶興是一丘之貉,不光貪了採買的銀錢,方才……方才她竟……還踢了女兒一腳,還望父親為女兒做主啊!”慧安說著眼珠子一淌,“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孫熙祥的腳下,好一個可憐模樣。

此時婆子們已經放開了劉氏,劉氏被一桶涼水潑醒,又見周寶興竟已斷氣,登時恨不能活撕了慧安,再看孫熙祥在座,登時便似打了興奮劑一般,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哭喊道:“老爺為奴婢做主啊,奴婢夫婦為老爺做事,一向忠心耿耿……” 劉氏若上來就認錯,再告慧安行事不孝發作父親倚重之人,這樣興許孫熙祥還能與她撐腰。但如今她上來就提為孫熙祥辦事,孫熙祥豈能容她再繼續說下去。他見劉氏竟如此不識趣,登時面色就是一變,大喝一聲打斷她的話:“閉嘴!這等瘋婦,連主子都敢動手,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拖下去打死!”婆子們聞言上前再次押了劉氏便按在了條凳上,又是一通杖責。

慧安方才沒叫婆子們一氣打死劉氏就是在等孫熙祥,目的就是叫大家瞧著孫熙祥親口下令,殺死了劉氏。也好叫這府中的奴才們看看,孫熙祥是個什麼東西,用的著的時候將你捧上天,待到事發了便會棄之如履,心狠手辣,也好叫那些搖擺不定的好好掂量掂量。

劉氏被板子一打,整個人便慘叫了起來。她本就受了傷,如今幾個實板子下去便進氣少出氣多。這會婆子們卻是沒有堵住她那嘴的,登時劉氏自拼著最後一口氣抬起臉來瞪著孫熙祥滿臉的陰厲和怨毒,懼聲大喝道:“孫熙祥,我做鬼不會放過你……”說罷已是嚥下最後一口氣,瞪著眼癱軟下去。

孫熙祥聞言氣得面色發綠,慧安站在一旁低著頭瞥了他一眼,禁不識滿眼的譏誚,閉了下眼才道:“將人拖下去。父親,這府中不可一日沒有主事之人,依我看如今負責採買府中燃炭的喬管事倒是個穩妥之人,父親看是不是叫他先領著管家一職?若是做的不好,父親再行換人便是。”孫熙祥聞言瞧了慧安一眼,目光卻有些意外,隨即點了點頭,道:“就這樣吧。”

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