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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嬤嬤吩咐春兒又掌了盞燈放在旁邊,慧安已將手中的宗卷大致瞧過,宗卷是關於案情進展的,裡面還收錄了這兩日審問孫熙祥和杜美珂得到的供詞。如慧安所料,孫熙祥死不認賬,倒是杜美珂竟一口咬定那沉眠就是孫熙祥用在沈清身上的,除此之外她還咬出了孫熙祥兩件醜事來。只孫熙祥是如何下藥,從犯是誰,她卻只道當年自己並未進府,一概不知。杜美珂如此,慧安倒是一點都不奇怪。前世時杜美珂能得孫熙祥扶正,自是瞧孫熙祥好,今世杜美珂被杜府厭棄,被父母兄弟拋棄,又弄的跛了腳,還被孫熙祥打罵,只怕她此刻心中對孫熙祥的恨比對她沈慧安更甚。如今已到生死存亡之刻,她自盡力將髒水往孫熙祥身上潑,自己摘得越乾淨越好。

沈峰見慧安看完,便道:“秦王的意思,如今有吳婆子和杜美珂的指證,就只差開棺驗屍便能定案了。若我鳳陽侯府同意,明兒便可開棺。安娘啊,有秦王殿下做主,定罪孫熙祥和杜美珂二人並非難事,孫熙祥判個秋後問斬也是罪有應得,這事也算一下子辦的乾淨利索了。你又何必非要將人再放出來,再生事端呢?”

慧安聞言抬頭,黑幽幽的目光瞧著沈峰,聲音有些尖銳地道:“舅舅,他害得我母親慘死,卻享受著侯府尊榮這麼些年,就叫他這麼幹乾脆脆的死掉我心意難平!我定要叫他嚐盡這人間悲苦,叫他們互相殘害,心生悔意,才能甘心。”

沈峰見慧安堅持,不由嘆息一聲,目露憐色,道:“是舅舅的錯,這些年叫你吃了太多苦頭……哎,你既堅持,舅舅都聽你的便是。”慧安這才道:“明日開棺驗屍,舅舅早些回去歇著吧。”

沈峰離開後,慧安卻傳了沈景和沈影來,悄聲交代了她們一件事,這才躺下。只她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乾脆又起了身,在方嬤嬤的陪伴下到小祠堂給沈清上了三炷香,又跪在蒲團上對著那黑漆漆的牌位說了一陣子話,這才回房歇下。

慧安只眯了一覺方嬤嬤便將她喚醒,慧安穿戴了麻衣便在方嬤嬤的攙扶下出了屋,府中已忙碌了起來,因今日要開棺驗屍,沈清的棺在開棺後卻是不能即刻再下葬的,須得抬回侯府停靈七日,請高僧回來唱經超度亡靈,做足七日法事。故而一早上侯府便掛滿了白綾,掛起了白燈籠,混著落雪,顯得一片蕭瑟。

方嬤嬤見慧安看著雪景發呆,便嘆了一聲,道:“只怕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姑娘快進轎子吧,仔細傷了身子。”慧安聞言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便上了轎子,出了府又換乘馬車。

童氏一身素白,已等候在車中,她見慧安進來,忙拍落了她肩頭沾上的雪片,道:“昨夜沒休息好吧?瞧著臉上蒼白的,這一會子你母親瞧見,不定怎麼心疼呢。”

慧安聞言目光一閃,鼻頭便有點酸,只苦澀地笑了下便坐在那裡埋頭不語,童氏知她心裡不好受便也不再多言,只握著她的手,敲了敲車廂板,馬車當即便吱呀呀的壓過雪地行了起來。

沈家陵園在京郊翠雲山的西山上,今日開棺驗屍,侯府半數下人披麻戴孝跟隨,沈峰打前壓陣,沈小童和沈么童也穿戴了麻衣行在前頭。到了墓地,刑部的人已恭候多時,慧安下了車卻見李雲昶竟也在,正和沈峰說著話,眼見她下車便走了過來。慧安愣了下,這才往後側了側身子避到了童氏身後。

李雲昶眼見她那動作,不由心中微澀,只目光卻未移開。見慧安穿著麻衣,烏黑的頭髮挽了個丫髻,只在發側別了一朵白絹花,一張小臉蒼白無色,倒是顯得眼睛黑沉幾許。不知是清瘦的緣由,還是她又長高了,身量顯得高挑不少,盈盈腰身被白絹繫著,彷彿他一隻手便能握住般,在雪幕中她那衣帶上的繫結隨風蕩起,映著那纖弱腰身叫人覺著如要折斷般脆弱。

李雲昶瞧著,心裡便生出了一股痠疼來,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