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在今年的六月十五。童氏早在婚期一定便進了京,坐鎮鳳陽侯府只為給慧安準備嫁妝,料理瑣事,如今才二月初,童氏已往東都送了幾次信兒,連連催著慧安回京。慧安雖留戀柳城的質樸清淨,悠閒自在,但到底抵不住童氏的連番催促,已回信兒說擇日便啟程,而這次卻是要和劉老伯辭別來了。

想到這些慧安瞧著小院的面上不免就帶上了幾分不捨和傷感來,夏兒在一旁瞧著不由勸她道:“柳城離東都這般近,關府在東都又有別院,將來姑娘少不得要往東都來。想到柳城也就半天的功夫,定然是有機會的。”

慧安聞言點頭,這才邁步進了院子,劉老伯這院子不大,他老伴兒早逝,三個兒子又各自成了家。劉老伯不願意往兒子家去,便自己還住在這老院子中,院子只四間瓦房,正房兩間是起居室,而院子東邊西邊各建著一幢瓦房,西邊的做了灶房,東面卻是一間堆放雜物的儲物房。門虛掩著,從外頭能瞧見堆放在牆角的一些水桶、扁擔、鐵鍬之類的東西。

慧安徑直走過去,推開門瞧了瞧,便料理起裡面散亂的藥材來。夏兒在一邊搭了把手,還沒收拾齊整,便聞院子外傳來一聲吆喝:“可是老劉頭的家?救命啊!俺家的馬不知咋的了,快給俺看看吧。”那是個老漢的聲音,語調中帶著焦急,慧安聞言忙快步而出,卻見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牽著匹毛色摻雜,體格矮小的成年馬正站在院子裡衝正房張望。見慧安和夏兒相繼而出,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大爺,你這馬怎麼了,我來看看。”慧安說著已行了過去,唇邊帶著溫和的笑意。那老漢這才驚醒過來,狐疑的瞧了慧安兩眼,嘟囔一聲:“莫不是狐仙兒……”他那一聲雖是不大,但慧安和夏兒卻也是聽到了的,慧安見夏兒欲言,瞧了她一眼,這才衝老漢笑道:“大爺,這大白天的哪裡來的狐仙兒,我長這麼大可還沒瞧見過狐仙兒長什麼樣兒呢,也叫我瞧瞧?”

夏兒見慧安不生氣,反倒笑了起來,瞧著慧安那一張因笑意而更顯明媚的臉,由不得暗念一聲,也難怪這老漢會作此想法。這小破屋中,偏就出來自己姑娘這麼個穿戴和長相皆不凡的,不亂想才是奇怪。

慧安一言,那老漢才覺失了嘴,瞧著慧安忙做一笑,接著又詫異地瞧瞧了,道:“姑娘,這可是獸醫劉老漢的家?”

劉老伯名喚劉三德,卻是這柳城方圓數百里醫治六畜的一把好手,他雖是沒有坐診的醫鋪,但尋常多有慕名過來尋他過去給家中生病的畜生瞧病的。當年慧安到柳城來尋人,還真就沒費多大工夫。

這兩年慧安跟著劉老伯學習醫治馬病,也時常碰到有人領著病畜來看診的,故而這老漢牽著馬過來,那劉老伯又恰巧不在,慧安便直接迎了過來。

她聽聞老漢的話卻是未答,只仔細瞧了瞧那牽著的那匹病馬。那馬瞧著確實不好,精神沉鬱,怏怏地高昂著頭,似不能站立,兩隻前蹄伸向前方,兩隻後肢伸入腹下呈蹲坐姿勢。慧安瞧了兩眼,便回身抽出夏兒腰間別著的馬鞭,對著那馬使勁抽了一鞭子。卻見那馬行動極其困難,步樣緊張,肌肉震顫。

她這一鞭子下去倒是把那老漢給嚇了一跳,愣過之後當即就黑了臉,上前一步擋在身前,將那馬死死護在身後,兩目眼瞪著盯向慧安,憤怒著道:“你這丫頭怎麼回事!這馬可是我老漢的命,若然馬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慧安卻是隻作不見,笑著道:“大爺,您這馬是得了急性蹄葉炎,還有些輕微的傷料,沒啥大事。”老漢聞言一愣,接著才狐疑地瞧著慧安,一臉不相信的道:“小丫頭誆我老漢,你能會瞧馬病?”

“大爺,我是劉老伯收的徒弟,自然會瞧馬病。您這馬只需放放血,我給它弄兩日藥,回去餵了就無事了。”慧安說著便吩咐夏兒去取她的醫箱。

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