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快上飛機吧,在那頭,缺錢了跟哥說。

他十六歲,在國外一個設計比賽上拿了獎,五百英鎊,那是他賺的第一筆錢,回國時給沈斯亮買了一隻打火機。銀色的都彭,沈斯亮接過來,心裡高興,臉上還是繃著囑咐,小小年紀,別亂花錢。

大男孩撓頭羞澀一笑,哥,以後,你少抽點菸吧。

他二十歲,打心眼兒裡跟他說,哥,你跟霍皙姐好好的,我等你把她娶進門,給我添個小侄子,到時候你倆沒時間帶,我就教他說英語,玩航模,開跑車。保準兒打孃胎鑽出來就是個小開,讓幼兒園的姑娘都圍著咱轉。

後來,沒有後來了。

沈斯亮和霍皙的愛情也在小航生命消逝的那一刻終止了。

第二天,新聞被惡意渲染,城市報紙鋪天蓋地的說,富二代深夜飆車意外身亡,年輕生命就此隕落。

陌生人心懷惡意鼓掌叫好,心存善意的人淡淡看過,一聲唏噓,轉眼就忘,可是隻有沈斯亮知道,他弟弟,絕對不會做這麼輕浮猖狂的事情。

寧小誠知道沈斯亮心裡一直把這件事記掛在心上,可也沒想到,他能對自己這麼坦白。

小航的死一旦跟別人扯上關係,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對霍皙巨大的傷害。

面對寧小誠的驚愕的目光,沈斯亮淒涼一笑,兄弟之間想說的話全都那一個眼神裡。寧小誠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慰。

“不管是不是,別難為自己。”

……

蕭駿來了北京三天,天公不作美,偏偏近日來北京陰雨不停,他礙著腿傷無法出門,每天窩在酒店裡。

這天他剛起床,就接了個電話,正是那天去拜訪的趙老闆打過來的。

“哎呦老弟,真是不好意思,大早上的給你吵醒了吧?”

這麼殷勤,蕭駿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你說。”

“本來說好拆借給你的那筆資金昨天就該打到你公司的,但是這兩天老哥也是有苦難言,新專案之前在銀行貸了一筆款子,想著拿那筆錢給你,誰知道今天一大早銀行對接業務的就給我打電話說送去的審批手續不合格,上頭按著沒放款。”

他這趟來北京,目的就是想借筆資金回去週轉,關係太熟的,他拉不下面子去借,聯絡的都是跟自己以前對人家有過恩惠的,其中一個昨天打電話來說本打算賣的那隻基金忽然出了問題,轉臉今天就又來了這麼一出。

他坐在床上點了根菸:“沒事兒,也別太放在心上。我再找找別人。”

那頭還在迭聲道歉:“真是對不起了老弟,你說我本來都……”

蕭駿沒有耐心聽下去,隨手按了電話。

畢竟,這事兒也太巧了。蕭駿不禁沉思。

最近他的情況可以說是四面楚歌,因為當初大學畢業,他沒遵從老爹的意思留在部隊,毅然決然下海經商已經讓老爺子非常不滿意了,第二年他又惹了那麼大個簍子,家裡為了讓他出國避風頭,使了不少力,這兩年做生意,又接二連三被勞家的勞顯中途截胡,生意日漸衰敗,只怕老爺子要對自己越來越失望。

而且現在家裡有個現成二房生的弟弟,事事都比自己高出一頭,雖然是嫡子更被老爺子偏愛,但是難免老頭也有心力不支的時候,人老了,很多事情總為這一大家子人打算的更長遠一些。

可是一說起這個,蕭駿心裡更恨了。

他難道畢業就不想留在部隊?試問將門虎子哪個不願意落葉歸根,哪個不愛那一身綠,當年畢業讓他脫下那身衣裳的時候看上去是他毅然決然,心裡有多不舒服,又有哪個知道?

怪只怪自己不爭氣,拖著一條累贅腿,他又不願意天天坐機關謀個閒差讓人戳脊梁骨,還能怎麼辦?走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