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人似的。大痴停下唸誦,鬆開雙手,眯眼看著面前的布縫。

布縫被風吹得蛇一般扭動,一隻手探了進來。這隻手慢慢地捋著布縫,捋到下方時,竄進了整個身體,正是董安。

董安穿著黃呢軍裝,腳套黑亮馬靴,腰部配著一柄軍刀,英氣逼人。他嚴厲地說:〃原來是你在作怪!〃大痴冷冷道:〃欠管教的東西,說話客氣點。〃

董安〃噌〃的一聲抽出軍刀,作出下劈之勢,軍刀上的寒光自刀根滑到刀尖。大痴右手立於右肩前,中指成環。董安皺眉,眉間兩道皺紋通到鼻樑兩端,似乎鼻樑在臉上聳立起來。

董安:〃你想做什麼?〃大痴:〃定國安邦!〃董安的軍刀垂下,大痴向何安下、王大水打個手勢,示意他倆出帳篷。

帳篷外站著二十幾名持槍士兵,立著一匹氣宇軒昂的白色軍馬,皮毛上浮著顆顆紅珠,竟是血跡斑斑。王大水將何安下拉到旁側,神秘地說:〃那是寧夏產的汗血馬,汗水是紅色的,如血一般。此馬極為狂傲,不是身具貴氣的人騎上去,拼死也要掀下來。看來董安不是常人,當今軍閥混戰,四海不寧,老百姓都等著一個能坐穩天下的人。〃

何安下:〃說不定就是董安?〃王大水惶恐地晃著腦袋,也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何安下想到了段遠晨,那也是個自詡為天子的人,不知他有沒有配好草藥,化出體內的麵糊?

未等多久,董安從帳篷出來,大痴隨後走出。董安扶大痴上馬,自己挽馬韁步行,一臉恭敬。汗血馬只在大痴落座時嘶叫一聲,隨後便乖順了,放平了脖子,一步步走得小心。

大痴在馬上作了個手勢,何安下與王大水跟入隊伍,一群人向山下而去。

董安軍紀嚴明,無人言語,一隊人步伐整齊,靜靜而行。看王大水臉色,似憋了一肚子話,卻被軍隊的威嚴震懾,不敢說出。

轉過山坳,道路不再平整,是幾百米碎石子,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馬靴不適合步行,董安便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脫去馬靴,換上膠底軍鞋,整個隊伍停下等他。

王大水終於有了說話時機,對何安下道:〃如果董安是天子,法師便是國師。〃話音未落,一聲槍響,徹谷轟鳴。

士兵紛紛舉槍,簇擁在董安周圍。何安下看到大痴法師仍直直坐在馬背上,任馬前行。馬行了十幾步後,大痴法師跌下來,軟軟滾了幾下,便不動了。剛才那槍竟是衝他開的。

何安下貓腰奔過去,見血溼了法師的整個胸口,已是活不成了。王大水也奔了過來,見狀大叫:〃法師不該坐馬,董安的敵人把法師當做了董安!〃

槍聲大作,打得路面碎石爆出火花,繁星點點。

敵人在高處。

何安下與王大水臥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由於跑出了隊伍,槍沒有打他們這裡,士兵們團縮的地方則如沸水,密集地落下子彈,濺出數十股血柱。

不多時,士兵們便盡數癱倒,靜得像一塊塊肉砣。上方的子彈仍舊打下,持續了五六分鐘方停下來。何安下抬起頭,趁著月光,見山岩上站起一隊戴鴨舌帽的特務。

他們拿著短把卡賓槍,飛跑下山坡,從士兵屍體中扒出一個血淋淋的人來。汗血馬在槍響後,躲到一片岩石後,此刻卻跑出,衝那血淋淋人的連聲哀鳴。何安下知道,那一定是董安。

第四部分第74節:40、暗傷潛恨塗青山(3)

董安被架起,臥到馬鞍上。從他後背的細微起伏看,尚有呼吸。

一個特務趕到何安下、王大水跟前,晃了晃手槍,他倆急忙高舉雙手站起。他倆被押到一個身材瘦小的特務跟前,那人作了個手勢,要兩人退到岩石邊,然後舉起了卡賓槍。

這是要槍斃,王大水高喊一聲:〃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