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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成行的鳳舞,抖索著身子,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他好不忍。
“怎麼了?”他忙將渾身冰冷的她拉過來,“是哪疼或哪不舒服嗎?”
“不知道……”她以袖拭著淚,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忽然如此含悲欲淚。“眼淚就這樣不聽使喚掉下來了……”
鬱壘的眼眸掩上了一層黯然,他思索了許久,總算是逼自己破釜沉舟。
他的聲音幾乎被吹散在風雪裡,“當年,我將妳葬在這。”
忙著拭淚的鳳舞赫然抬首,怔怔地看著他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臉龐。
“千年來,我常來這看妳。”他邊說邊走上丘頂,來到樹下的一座小墳前彎下腰,伸手撫去堆積在碑上的厚雪。
遭到猛烈撼動的心絃,在鳳舞心中造成極大的驟響,嫋嫋餘音,令怔愕的她幾乎聽不清他方才所說的話。
先是抗拒、不信,但鬱壘臉上的傷心是那麼分明,令她無處可躲可逃,令她只能措手不及地接受事實,她不停抖索著身子,踩著艱辛的步伐,一步步走上前,愈是往前,慌亂無章的心音愈是壯大,就在她認為她再也無法負荷時,她看見了樹下那座小小的墳。
模糊的光彩蒙去了她的視線。
翠綠的枝葉,在燦燦的陽光下招展著,一名扎著望仙髻的女孩,合著長長的眼睫躺在樹下酣然入夢。
黃葉葉落翩翩,穿上黃綢裙的小小少女,正在如雪的落葉間,快樂地旋舞漾出銀鈴似的笑音。
葉落秋盡,落了一地的黃葉間,神色傷悲憔悴的鬱壘,正蹲跪在一座碑前,撫碑喃喃地在對它說些什麼。更多片段的光景流曳過她的眼前,但太快、太急,她捉不住,耳邊陣陣繁嘯的音律刺耳得讓她忍不住想掩住耳,阻止那份龐大的心痛來襲。“千年前,我是妳所住之地的門神,我──”站在碑前的鬱壘沉沉地開口,語未竟,她已一骨碌地撲至他的身後。
“別說了!”她緊緊將他摟住,想摟住這看來是如此傷心的背影,想摟住他一直藏著不說出口的心痛。
“妳不是很想知道往事?”他轉過身,捧起她窩在懷中不肯抬起的小臉。
鳳舞凝望著他,對他點了點頭,又忙不迭地搖首。
現在的她,不想知道此刻他們兩人之外的一切往事,她不願去想象,他有多麼緬懷當年他是如何與她相愛,她更不願去想象,當年,他是帶著何種心情將她埋葬。
他的指尖輕撫過她的額際,“來到這裡後,有沒有記起些什麼?”
有,但她不想說。在她所看見的那些光景裡,她不知那是不是她殘存的回憶,在那一片片流逝得太快的光景中,有繁華綺麗的宮樓殿宇,有月光下相擁的戀景,有他,也有她,還有他們兩人在燭火下相依相偎的景況,可是那一幅幅看來像是快樂的畫面,卻讓她忍不住覺得鼻酸,尤其在後來流光片影裡的那座墓碑出現後,她更是閉上眼不忍去看。
她央求地搖著他的手臂,“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鬱壘低首瞧了她逃避的模樣一會,“好,咱們再到另一個地方。”
這一回,沒有門扇可提供通道,於是鬱壘讓她騎坐在伴月的身上,在枯樹上伸指輕點,為他們開了一道門,進去後,數之不盡的種種風景,在他們面前攤展了開來。
在這條往西的路上,他們走過嗚咽山、嘆息河、汲淚坡,走過奈何峰的此峰與彼峰,愈是往西,景色也就愈改觀,原本漫天的風雪褪去了,替換上的,是一眼無法望盡的黃沙大漠。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一路上,唯有風沙寂寥為伴,滾滾黃沙在眼前的風勢中一再翻騰著。再走了一陣,雪盡濃雲散去,月兒破雲而出,月色皎好清映如水,在明媚的月光下,她在大漠中發現了條在月下閃閃發光的大河,此河河面雖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