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戰場更為可怕,男兒戰場尚是明刀明槍,那後宮卻真真是殺人不見血的地方哪!之前越王與我並無半分瓜葛,君夫人尚且醋海橫生波瀾,處處想置我於死地,若我真的進了吳宮,那我豈不是自找麻煩?

“美人,怎麼了?”見我不開口,夫差乾脆上前坐在我身旁,既是范蠡剛剛所坐的位置。

我抬目看向范蠡,他站於夫差身後,面色難看得緊。

此時我不由得心下為他悲切,他喜歡的人是我,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吧,只可惜他有太多的事放不下,他胸懷家國天下,還有一個苦苦戀著他的夷光……剛剛他該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那樣雲淡風輕地擁著我,告訴我“想逃嗎?我們逃跑吧,小狐狸……”

逃跑嗎?呵呵……好難呢……

正想著,夫差的臉已在我面前放大一倍,我微微一驚,忙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張了張口,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腦中靈光一現,我立刻淚水璉璉,如今就算冒西施之名不是我的本意,但冒也冒了,如果因我不想入吳而自揭身份,搞不好還得落得個欺君之罪,但若是因我有缺陷而被吳王摒棄,豈不一舉兩得,落個乾淨?

歷史上戰國之後兩千年,明朝燕王朱棣為了躲避朱允文的誅殺,裝瘋逃過一劫,而我此時雖不必裝瘋那麼累,但至少我的的確確已是個暫不能開口講話的啞女!

“怎麼了?”見我突然落淚,夫差愣了愣,一時竟也反應不過來。

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不停地說著誰也聽不見的話……

夫差微愣地看著我急急地開口,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連“啊啊”那樣毫無意義地單音節字我也無法講出口。

那樣微怔地神情出現在夫差的臉上,效果真是不錯,呵呵……

“你怎麼了?”夫差雙手握住我的肩,阻止我亂動。

我只是拼命流淚,拼命搖頭……忽然間,連我自己都分不清那淚水究竟是真是假了,我真的只是在演戲給夫差看嗎?真的只是在演戲嗎?

那一夜大雪封山,那一夜懸崖之下,那樣瀕臨絕望深淵的恐懼,那被所有人遺忘的悲哀……那孤軍奮戰的無助……那些無處可以渲洩的痛楚,那表面唯持的平靜……在這一刻彷彿找到一個可以渲洩的出口……

我無聲地痛哭,淚水彷彿決了堤一般,渲洩我內心的悲哀、恐懼和無助……

突然間雙肩微緊,我跌入一個懷抱,淚水一下子停止,我怔怔地被他擁在懷裡,呃……和我預期的效果有點出入……

“別哭了。”半晌,夫差開口,聲音有點低沉,卻沒有不耐。

感覺到我不再哭得直打顫,他扶著我的肩,讓我在他面前坐好,看著我。

看著他狹長的雙目,我卻讀不出他心中所想,心裡不由得隱隱有些不安,他是吳王,天下美女何其多,別告訴我他竟然不肯放過我一個可憐啞女!

“美人是想告訴孤王,你真的變啞巴了?”半晌,夫差揚眉,又恢復了那副張狂的鬼樣子。

我在心裡哀嘆一聲,忙可憐兮兮地微微點頭,再附加兩滴眼淚。

對啊對啊,我的大王,我真的變啞巴了,你老人家就別再整我了,放過我吧!

“沒有關係,孤能治好你。”夫差張口便道,自信滿滿的樣子。

我收回沒用的眼淚,看著他,擺明了滿臉的不信。別人稱你是大王、是天子,你就真當自己成了天子了?你說一句話,天地鬼神難不成都得聽你號令哪!再者說,你連我究竟為何變啞都不清楚,竟敢誇下海口。

見我一臉的鄙夷,夫差彷彿是明白了我剛剛在想什麼一般,薄唇彎了一個弧度,盯著我看。

就在我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的時候,他才大發慈悲地揚唇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