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實在是看厭煩了:“媽,你別哭了,你再哭,爸爸也還是被關著。”

徐淑雲抽出一張面巾紙擦著眼睛:“律師打來電話,說贓款要趕快還上,這樣你爸爸就可以少判幾年,可那裡夠啊,加上你的房子,車子,還差一百萬啊。”

夏小星愣住:“怎麼差這麼多,你們平時不也很節省的嗎?”律師不是第一次這樣說,可是還差一百萬,是她沒想到的。

父親為人還算低調,早些年也是清廉的,除了對寶貝女兒有求必應,一向注重形象,並不奢靡,這次被人檢舉,東窗事發,令很多人感到意外。

徐淑雲的話語突然變得有點憤恨:“他個老不正經的,在外面養了女人,替她買了房子,這些錢,都花在那個女人身上了。”

夏小星瞪大了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貪官似乎都和女人有關係,連愛女如命的父親,也不能免俗。

從母親那裡出來,她手上多了一個地址。

在市郊新開發的花園小區門口,她向警衛打聽清楚了大致的方位。穿過羽毛球場,她找到了那棟樓,站在樓道鐵門前,她按了302的門鈴,不久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誰?”她沒有猶豫:“我叫夏小星,能不能讓我上來坐一坐?”

對方顯然知道她,許久,才說:“你上來吧。”樓道門鎖“嘎達”一聲彈開了,這倒有點出乎夏小星的意料,她以為,百分之九十自己會吃閉門羹的。

過了二樓的轉角,她就聽見狗的聲音,上到三樓,右邊一戶的門已開著一條縫,她抬手叩了兩下,門應聲而開。

夏小星卻當場呆住。

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立在門口望著她,她不說請進,也沒有側身讓開,只是平靜的看著她,目光既不防備,也不自憐,更不扭捏,幾乎像是麻木。

一條矮腿的京巴犬在女孩的腳邊繞來繞去,尾巴翹的很高,夏小星看向它,它就衝著她吠了幾聲。

女孩懷著身孕,至少有七八個月了。

夏小星僵硬的站著,一聲不吭,那女孩也不說話,兩個人對視良久,夏小星終於扭頭而去。

來到樓下,她才發覺自己眼中有淚。

熟悉父親的人都知道,夏文強寵女兒寵的不要命,可熟悉他的人也知道,夏文強最喜歡的並不是女兒,而是兒子。曾經他有過兒子,只是他幼小的兒子,沒有活過五歲就被白血病奪去了性命,之後才有了夏小星。

她本來是有個哥哥的,如果這哥哥還活著,這世上就不會有她的存在。

小的時候,她最常聽見父親說的一句話是:“我們小星要是有個弟弟就好了。”她每每不服氣:“為什麼不是妹妹?”父親就笑:“弟弟妹妹都好,爸爸都喜歡。”那時她才七八歲,父親也還是個小領導,只管著幾十號人。

沒想到二十年以後,她真的將有一個弟弟或是妹妹了。

這個孩子,是晚年被慾望腐蝕了的父親期盼的嗎?只是,十五或二十年之後,他還有命走出監獄看見他(她)嗎?

夏小星只明白一點,那就是,她不能再向這個女孩討要父親給她的錢或是房子了。

勞燕分飛(改標題而已)

離開市郊的花園小區,夏小星駕車回家。秋天的豔陽高照著,她卻有點恍惚,眼前不停地閃現那個女孩懷孕的身子和父親的臉。

路上接到徐淑雲的電話,問她要到錢沒有,她回了一句:“媽,我會解決的。”電話裡傳來徐淑雲神經質的哭罵聲,她默默的聽了一會,掛了電話。

她有點可憐母親,這一個多月來她經歷的人間冷暖比她要多,以前見了她阿諛奉承的人,現在對她裝不認識,原先那些逢年過節必到的親戚,忽然之間電話都打不通了。何況父親還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