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下去的彎刀被長盾牌擋住了,馬上的人還未反應過來,拿盾牌後面又突然伸過一隻長槍來,將馬上的騎士一下子挑落下來,緊接著就是不知從哪裡落下來的鋼刀……死亡,原來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常鈺宗殺得眼中一片血紅,卻仍是阻擋不住潰敗之勢。理應從江北軍軍陣進攻的傅悅部遲遲不見動靜,張生所率兩千騎兵卻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北漠大軍身後出現,北漠三萬鐵騎,終於開始土崩瓦解。

這一仗直持續到傍晚時分,戰場上已是一片狼藉。有江北軍的戰車被北漠的火箭射中起了火,濃煙直衝天際。可更多的卻是北漠騎兵的屍體,人和馬的鮮血混在一起,將剛剛返青的地面浸成一片片的深深淺淺的紅。

常鈺青帶著北漠殘軍一直退到青州城南幾十裡外的程家廟處才停下來,傳令整點部眾時卻發現先鋒常鈺宗並未能跟上來。常鈺青身邊的將領有不少是常府的家將出身,俱都與常鈺宗熟識,見此眼圈不禁都有些泛紅,一個個向常鈺青央求道:“大將軍,回去救十一郎吧!”

常鈺青面色冷峻,薄唇抿地不帶絲毫血色,沉默地看眾人片刻,卻只是冷聲吩咐副將馮義道:“整合殘部,暫作休整,待明日清晨偷襲江北軍大營。”

眾人聽得一愣,當下就有將士追問道:“那十一郎怎麼辦?”

常鈺青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沒有理會,繼續與馮義交代道:“江北軍要打掃戰場,今夜必然無法趕回青州城內,只得在飛龍陘外宿營。他們新勝難免大驕,營衛不會太嚴。一會兒你帶軍作勢西逃,過翠屏山後挑出一千精銳擇地隱藏,剩餘的仍繼續西逃。這一千精銳等到丑時出兵,繞至江北軍大營東南方向趁夜襲營……”

那副將馮義見常鈺青交代的如此清楚,心中又驚又疑,不由出聲問道:“大將軍!您這是?”

常鈺青依舊冷著臉,只沉聲問道:“你可聽明白了?”

馮義只得點頭:“末將明白,只是——”

“沒有隻是!”常鈺青冷聲打斷馮義的話,提著長槍跨上一旁的夜照白,又轉身交代他道:“我回去救鈺宗,若是成了便直接往西北而走,替你引開江北軍注意。傅悅一直沒有迴音,怕已是凶多吉少。你若是襲營不成,不用再多做計較,直接帶了大軍退回武安,堅守以待援軍!記住,切莫進青州城!”

常鈺青說完便策馬欲走,馮義忙上前伸開雙臂攔在常鈺青馬前,急聲勸道:“大將軍!您不能去,我去救十一郎,您是一軍之主,無您則軍心不穩,你絕對不能以身涉險!”

常鈺青冷聲道:“我若不去,那麥穗怎會相信我北漠大軍已經潰不成軍向西逃竄?”說完冷喝一聲道:“讓開!”

馮義卻是紋絲不動,常鈺青冷笑一聲,策馬後退幾步後猛然向前,夜照白縱身一躍竟是從馮義頭頂之上飛躍而過,風馳電掣般向北飛奔而去。常鈺青的親衛恐他有失,急忙紛紛上馬跟在後面緊追了上去,一行幾十騎竟又衝向了飛龍陘。

飛龍陘前,戰時銷聲匿跡的江北軍總軍需官李少朝終於又活躍了起來,還倖存的北漠戰馬,鋒利的彎刀……天色漸黑,李少朝眼睛卻似能放出亮光來,揮舞著兩隻胳膊指揮軍需營裡計程車兵收撿戰場上的戰利品,直喊得聲嘶力竭、吐沫四濺。

江北軍中有規定,一場仗打完之後,主力騎兵及步兵要迅速收整以防敵兵回身反撲,戰場的打掃是由軍需營裡計程車兵專項負責的。因今日這場仗贏得漂亮,北漠鐵騎又是北漠大軍中裝備最好的,所以李少朝頓時覺得人手不足起來。

李少朝想了一想,拔腳就往戰場西側的步兵營處奔,待尋到了步兵統領王七,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借我一營兵用,咱們把韃子死傷的這些戰馬也都弄回去,我回頭用馬皮給你們做成馬靴穿。”

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