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麥沒說什麼話,樂呵呵地跟著殿前武士進了牢房。

這讓刑部尚書感覺壓力很大。

這位麥帥自泰興二年從微末起,六年時間就替皇帝打下了江北半壁江山,幾乎無一敗績。她年紀雖輕,在軍中卻是神一般的存在。現如今突然要“下榻”他這刑部大牢,若是稍有一個“招待”不好,軍中那些兵大爺們就能有人敢跳出來衝著他拔刀這還只是說底下的人,接著再說頂上頭的那位,這麥帥乃是他的親衛出身,兩人關係可是非比尋常,據傳甚至還帶了些曖昧色彩,現在雖然是天顏震怒,可誰也保不齊明兒就會變成大晴天。

刑部尚書頭很大,腦袋頂上的頭髮卻又多掉了不少,連帶著那每日裡給他梳頭的小妾都跟著一同提心吊膽起來,這頭髮要是照這個速度掉下去,用不了個把月自家老爺就可以遁入空門了。

刑部尚書和心腹師爺商量了一個晚上,結論就是一定要好好伺候好這位“戰神”麥帥,哪怕麥帥明日裡就要上斷頭臺,頭一天夜裡也得全副的席面伺候著!

如此一來,阿麥在大牢裡的日子反倒是十分舒服起來,閒暇時間太多,便把以前許多來不及想、沒工夫想的事情都細細琢磨了一遍。某一日突然間頓悟了一件事情,於是發覺唐紹義此人也沒她想的那般良善,臨走也要拿那對耳墜慪慪她才算。

齊渙每日裡都會派個內侍進來問一句:“可有事要稟奏皇上?”

阿麥大多搖頭,偶爾會對大牢裡的飯菜提些意見,比如“這盛都菜口味太淡,叫廚子多放些鹽”,又或是“明日裡把清蒸魚換成紅燒的吧”!

那內侍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抖啊抖,回頭卻得吩咐獄卒照著阿麥的要求做了飯菜送上來。

齊渙終於按捺不住了,令內侍送了兩身衣裝進天牢,一身是精鋼打製的鎧甲,另一身則是錦緞衣裙。阿麥接了賞賜,轉身便放在了桌上,卻不忘交代內侍,“天氣暖和了,被子該換薄的了。”

內侍差點噴出一口血來,用手扶了牆蹣跚而去。

又過了一日,新後林則柔趁夜親自進入天牢,遣退了宮女侍衛,跪坐在阿麥對面,誠懇勸道:“麥帥若肯入宮,則柔願以後位相讓。”

阿麥打量林則柔片刻,揚眉說道:“那好,你告訴齊渙,我要見他。”

林則柔親帶了阿麥出大牢,入後宮,沐香湯,著華服,然後送進了齊渙的殿中。偌大的殿裡沒有一個宮人,已換下龍袍的齊渙跪坐在棋盤前,抬眼看向阿麥。阿麥一步步地走過去,在離棋盤丈餘的地方停下,沉默地看著齊渙,手上卻不急不緩的解開了衣帶……衣衫一層層的脫落,直至脫到只剩下身前輕薄的肚兜,這才在齊渙的厲喝聲中停下了手。

“夠了!”齊渙怒聲喝道。

阿麥將腰背挺得筆直,在齊渙眼前緩緩的轉了個圈,很是淡定的問道:“皇上,您看看我的這副身軀可還夠格做您的后妃?”

她的肩頭、妖腰側、後背、腿側……處處都有傷疤,箭傷、刀傷,還有鞭傷……齊渙閉了眼,仰頭片刻,澀聲問道:“阿麥,你就這樣不願留在我身邊?”

阿麥答道:“自我從軍以來,從編號為‘青一七八四’的小卒一路爬到江北軍元帥,都是我一刀一槍豁出性命拼出來的,沒有半分是用這身軀求來的。我為民絕情、為國棄愛,現在只剩下這樣一副身軀。現在,你要我用這副身軀來求生活了嗎?”

齊渙沒有回答,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站起身來,從地上拾起了阿麥脫落的衣衫,抿著唇角一件件又重給阿麥穿了上去。齊渙鼻尖微微冒出些汗來,將阿麥身前的最後一根衣帶仔細地繫好,退後一步細細打量一番阿麥,然後輕聲說道:“過來陪我下盤棋吧。”

阿麥看了他一眼,走到棋盤旁坐好,齊渙在她對面跪坐,笑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