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再一次給他們看那張皺皺的照片。打擾清理房間的、喂孩子的、看電視的女人。陌生人家的狗朝我們跑過來,嗅著們伸開的手。薩尤!帶我們去找薩尤。

在幾個孩子中,朱麗葉哭得最兇。非常無助,沒有希望,她少女的心都碎了。

“親愛的,不要哭泣,哭泣於事無補。只會讓大家更加難受。如果說哭有用的話,現在薩尤已經回來了。”

還是阿莉亞試圖勇敢地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阿莉亞,是媽媽。她是這個家裡責無旁貸的領導,這個家位於波羅的海街區差不多被遺棄的破落的排子房處。哦,阿莉亞想表現得很勇敢,很堅強,在這個焦慮的時期給孩子們做個好榜樣。

我們中的一人發現她和衣躺在床上。纖細蒼白的胳膊掩著臉。她慢吞吞地有些猶豫地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回事了,她是如此的累,幾乎抬不起頭。如果薩尤不回來,我不想活了。

後來,阿莉亞否認說過這樣的話。

後來,阿莉亞否認自己在那個時候曾歇斯底里。

她的孩子們發現一些鄰居對她們非常友善。事實上,是大多數的鄰居。還有陌生人。

進來,坐下,一點兒都沒打擾我們,我們可以理解丟失一個心愛寵物時的心情。這是那條狗嗎?可愛的小狗。薩——尤?名字很特別,外國名字?確實沒有見過,但是我們會看著的,我會記下你們的電話,當然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是不是?

一個住在費瑞街的老年婦女領我們到她長滿青草的後院,那裡有亂蓬蓬的石南和瘋長的甜豆花,還有她所有丟失寵物的墓。博波,斑點,雪球,雷迪。每一個墓前面都有一個樺樹做成的墓碑,上面烙有它們的名字,那是用她兒子烙畫工具刻上的。雷迪去世的時候,她覺得再也不想養其他寵物了,它是一個漂亮的長髮龜甲,活了17年,身體已縮了一半,它們離開的時候,我們都很痛苦。但是這是我一個僻靜的地方,我們相安無事。

我們跑回家,薩尤依然沒有影蹤。

阿莉亞依然躺在床上。她眼睛大睜著,空洞無物。

錢德勒開始感到害怕。現在該錢德勒打急救電話了。喂?我媽—媽不太舒服。我覺得媽—媽需要幫助。

朱麗葉依偎在張著嘴、呼吸急促的媽媽身邊。朱麗葉,四歲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很喜歡靠在媽媽身邊,把媽媽柔軟的胳膊放在她身上。她閉上雙眼,吮吸著指頭,假裝像很久以前一樣和媽媽一起午休。

還有羅約爾,他為什麼砰地關上門,跑到樓下,門夾住了他左手的小拇指,疼得他大聲叫著,呻吟著,哀嚎著,為什麼羅約爾覺得薩尤丟失是他的責任,是不是羅約爾很粗心地把他栓在後院的晾衣繩上了?阿莉亞朝著羅約爾大叫都是你的錯,你最後看到它,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我要你走不要再看見你。

第二天早上,薩尤回來了。

跑出去三天,我們永遠也不知道它去哪裡了。我們幸福得快要眩暈了!聽到薩尤緊張激動地叫著,是那種斷斷續續的對於它來說很新穎的叫聲,我們中的一人撫摸它耳朵的時候,它一轉身要去咬手,它以前從來不會也沒有這樣做過,所以大家不由自主地在想這不是薩尤,是一條不認識的狗。然而,過了一會兒薩尤又恢復了常態,充滿愛意地嗚咽著,不顧一切地舔著我們的臉和手。我們輪流抱起這隻侷促不安的狗,吻著它又扁又平的鼻子。即便是頭腦發昏的阿莉亞也慢慢振作起來了,她試圖開啟一罐狗食但是手抖得厲害,錢德勒不得不接過來替她開啟。把它用來放水的紅色塑膠盤子裡放滿清水。它身上的毛髮打著結,髒兮兮的,它殷切擺動著的尾巴硬硬的沾滿牛蒡草①。它渾身散發下水道的味道,好像在垃圾堆裡打滾了,阿莉亞堅持讓我們給它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