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盆清香木形態很是奇特,讓她忍不住多看幾眼;氣味也很好聞,能讓她心安。

只是這東西該放哪裡?

「放哪?」蘇寂抬眼看向歸嬈。

蘇寂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看見歸嬈將視線轉向客廳,最後停在了那張桌子上。

那張中間凹下去的桌子,那張歸言說閒置品的桌子,那張被她用來放胡琴的桌子。

「這桌子……」歸嬈很是吃驚,怪不得把盆栽放家裡,敢情是桌子被佔了,盆栽沒地方待。

「怎麼了?」蘇寂眼神在桌子和歸嬈身上流連,好似猜到了什麼。

歸嬈把盆栽放下,抖了抖痠痛的胳膊,指著剛放下的盆栽,說:「那桌子是放它的。」

蘇寂靈動的鳳眼開始撲閃,嚥了口口水後,把歸言的話重複給歸嬈聽:「他說是閒置品。」

聽到這樣的答案,又瞥見桌子對面的小窩,她哥可是最討厭這種帶毛的動物,思緒轉過,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她哥會說放家裡養了。

「等等,我把琴收起來,」蘇寂說,「放書房也可以的。」

蘇寂動作很快,沒一會,那張桌子凹槽裡的東西已經由胡琴變成了清香木。

兩人不熟,只有小時候見過一面,之後再也沒見過。

她們乾巴巴地站在桌子旁,不知說什麼。正當蘇寂想問面前的人要不要喝水時,歸嬈忽然問她:「你剛剛叫我什麼?」

「什麼?」蘇寂被問的一頭霧水,直直地盯著歸嬈,異常不解。

歸嬈伸手指向大門,語調迷茫:「剛剛在門口,你喊我的。」

蘇寂:「歸小姐?」

蘇寂瞧見歸嬈微微勾起唇角,聲音像是感嘆,又像無奈默哀,「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自從結婚之後,每次出門,認識的都喊我喬太太。」

「你是第一個現在還叫我歸小姐的人。」

「歸小姐,離我很遠了,為什麼這麼叫我呢?」

歸嬈話音落下,客廳陷入一片寂靜,兩人就這樣傻愣愣地站著,蘇寂有心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蘇寂問她:「喝水嗎?」

歸嬈沒有拒絕:「可以。」

隨後她們坐在沙發上,蘇寂語氣堅定地回答歸嬈問出的那個問題:

「因為,你永遠是歸小姐。」

蘇寂說完這話,轉過頭,時刻觀察歸嬈的神情。

「你是歸家的孩子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至於是某某某的太太,往壞了想,這是隨時都會變的。」

「而且……」

歸嬈與她對視,有些急迫:「而且什麼?」

「而且,你得先是歸小姐,才會是某某某的太太。」

「倘若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是,只能成為誰人的太太,那她註定是一個附屬品。太太對她來說也只會是一個掙不脫的枷鎖、逃離不了的牢籠。」

歸嬈的基本狀況,蘇寂還是知道的。

歸家三個孩子,老大歸言如今有目標待實現;老二歸嫿更是傳奇人物,年紀輕輕已經是世界冠軍;只有歸嬈,剛滿二十就結了婚,無所事事。

蘇寂意識到今天自己觸碰到了她的敏感神經。

雖不想多談自己的思想,也不願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別人身上,但歸嬈問了,她就說。

蘇寂察覺那雙和歸言有五分相似的眼眸回了神,漸漸亮起來,然後和她說:「我得走了,今天我收穫很多,謝謝蘇小姐,謝謝嫂子。」

一聲『嫂子』卻讓蘇寂渾身不自在起來,但依舊揚起笑容,把歸嬈送至玄關。

歸嬈走後,蘇寂坐回剛才的位置,撈起一隻pooh抱在懷裡,揪著它的兩隻小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