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的反覆無常,也可能情緒不可控制地堅決不同意。

她想,辛梓那麼愛她,應該是那些反應才對。

所以,當辛梓淡漠得不留一絲情面,瀟灑地留給她一個側影,清雅的面龐摸不著半點情緒時,淺深沒來由地慌了。

辛梓等了半了沒等到淺深的下文,便緩慢地轉回頭,似笑非笑地又問了句:“我都同意了,還有問題嗎?”

倪淵側身朝淺深那靠了靠,低聲道:“淺深,把檔案給他吧。”

心理建設明顯過於脆弱的梁淺深大小姐迴轉了半了才把胸中那口憋悶的氣給疏通了一些,可心還是莫可名狀地撕心裂肺地痛起來。

真假似乎已經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淺深機械地拆開資料夾,腦子裡悶悶地被什麼撞著。袋子裡頭有一份離婚協議書。桌面是深棕色的,襯得那份白紙黑字的協議書異常冰冷無情。她把紙朝辛梓那邊推了推,手指在上面稍作停留,再收回。

“我已經……簽好了。”

倪淵適時地把一支精緻的派克鋼筆放上來,然後一派和祥地坐回位子上默默觀察辛梓的反應。

記憶中的少年有著乾淨白皙的面頰,雖然沒有出眾的五官,卻總能讓人在他幽靜的目光中朦朦朧朧,隨著他的氣息走,然後在他微笑的瞬間恍然心思早已沉淪。眼前的人比起那時候的青澀實在成熟太多,沉著氣的時候神態迷離神秘得讓人忍不住心虛。

辛梓拿起鋼筆的時候,淺深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金色的筆桿在他修長的指尖打了一個轉,又停下。他沒去看那破紙上寫了什麼,反倒是一個勁地看著淺深。淺深被那種意味不詳的目光看得背脊發涼,目光相接的剎那她打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筆桿子終究倒在桌面上滾了兩圈不動了,辛梓想說什麼,可似乎猶豫很久,終究只是開口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我不可能在被甩了兩次後還來追你。所以,”他往後坐了坐,鏡片忽然一片反光,深不可測,“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然後告訴我你絕不會後悔,我就籤。我再說一遍,你自己考慮清楚,我不會挽留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嚴肅得好比12月嚴冬裡的冰錐,還絲絲冒著冷氣,他甚至懶得問她為什麼,是不是說明如果等她真的確認後,他就再不會回頭。淺深有那麼一瞬間就要放棄,這不是她預計的狀況,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因素。

辛梓是很愛她,可他是一個男人,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被同一個女人拋棄兩次,何況是他這樣一個自尊心很高的男人。

但是,為了達到某些目的,不得不付出代價。

希望,代價不要太高。

淺深吸了口氣,擺出漠然得無可挑剔的表情,說:“你的事怕是無法挽回了,我那麼相信你,可你竟然……”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辛梓略顯粗暴地打斷淺深的話語,臉色漸漸蒼白,“你走吧。我簽好了,會通知你。”

“既然要籤,不如現在就簽了。”倪淵一直未作聲,終於說了一句。

辛梓勾了勾嘴角,冷笑盡現:“我得好好看看清楚那上頭寫了寫什麼不是。比如……”他睜開眼空洞地望著不遠處灰色牆壁,“財產分配什麼的。”

“淺深還在乎你那點錢麼……”

“我們走吧。”淺深拉住倪淵起身,她背過身應了句,“簽好了告訴我,晚上你就可以出去了,算是……我為你做的最後點事吧。”

背後沒有聲音,淺深邁了兩步又折回來,從包裡拿出一個小東西放到離婚協議書上。辛梓不經意低頭,在看到那是個什麼東西的時候,臉徹底白了,清潤的眼眸裡灰濛濛一片。

“給你,如果想扔,”淺深略帶停頓,看了看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