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小天星拳》打完,江靜兒出了身香汗,嬌喘細細。侯在一邊的丫鬟阿格趕緊過來幫她擦汗。

江靜兒閉住眼睛,懶洋洋問:“那呆子睡醒了沒?”

阿格咯咯笑道:“還沒有呢。”

江靜兒哦了聲,不再言語。

阿格忽又道:“倒是武山縣的朱老爺帶人過來了。”

江靜兒馬上睜開眼睛:“朱八珍?”秀眉一揚,毫無客氣可言。

這朱八珍乃是江家對頭,在彭城鄰邊的武山縣開有八珍鏢局。正所謂同行冤家,彼此多有生意上的衝突。而朱八珍性格跋扈刻薄,嘴巴臭得很。對於他,江靜兒極為反感。

“走,去看看。”

船艙主廳上,江知年臉色有些陰沉,看著坐在傍邊的那位朱老爺,就覺得不舒服。

朱八珍今年剛四十歲,正值壯年,同為武林中人,自幼拜師學得一手《五行陰陽掌》,非常了得。論武功,還在江知年之上。更重要的是,他有個弟弟,在道安府裡當大捕頭,手下有一票人。

“今晚詩會揭曉,不知朱兄來我這船上,有何指教?”

江知年打著哈哈,畢竟來者是客,不能趕人,表面的客套功夫要做出來。

朱八珍呵呵一笑:“正因為揭曉結果,才來與知年兄同樂。”

這話有點難理解,作為商家,年年詩會都是花了金錢,然後陪太子讀書的主,何樂之有?

朱八珍沒有進一步解釋,轉而介紹身邊坐著的那青年:“知年兄,我來介紹,此子乃我武山縣人,張姓,字‘致元’,張致元是也。”

青年身材瘦削,樣貌普通,此刻起身朝江知年拱一拱手,施個禮。

江知年還了禮,唸叨著這個名字頗為熟稔,忽地腦海靈光一閃,失聲道:“你就是張致元?”

張致元,武山縣人,秀才出身,年少即有詩作出世,在當地,屬於神童級別的人物,如今正積極備課,準備參加鄉試。

這樣的文才俊秀,就算江知年也曾聽聞過的。

朱八珍很滿意他的震驚反應,笑道:“莫非武山縣還有第二個張致元不成?嗯,知年兄,本屆詩會,張秀才正是本鏢局的代表。”

江知年倒吸口冷氣,終於明白那句“同樂”之意了,有張致元作代表,透過詩會初選已是板上釘釘之事,甚至可能問鼎三甲,自然是樂事。問題在於,對方這般架勢,敢情是來耀武揚威的。

臉色不禁更陰沉了。

朱八珍故作張望狀:“知年兄,你的詩會代表呢,怎得不請出來認識認識?”

江知年寒著聲音道:“不好意思,他病倒了,如今正睡在裡頭呢。”

“呃,原來這樣,真是可惜了……嗯,知年兄,我可聽說你這趟請的是葉家之子。”

江知年點點頭。

朱八珍就很驚歎地道:“葉家之子,彭城書痴,遠近聞名,孰人不識?昨晚定有上佳表現,寫出了好詩詞吧。”

反話,絕對的反話。

江知年臉上肌肉不禁跳了跳,恨不得一拳打在對方可惡的嘴臉上。話說昨晚葉君生根本就沒有到場,哪裡寫過一個字?最後交稿,可是自家孫女臨時抱佛腳糊弄應付的——

其中關竅,江靜兒沒說,他自然不知曉。

那張致元也附和道:“彭城書痴之名,某敬仰久矣,早想認識一番。”

江知年嘴角抽了抽,今晚這場子,肯定丟了。沒法子,舞文弄墨的東西,本來自家就不在行,只能眼睜睜看著朱八珍騎在頭上,拉屎撒尿,還不好發作。

就聽見孫女冷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虛偽,枉讀聖賢書,如此矯揉造作,實在是聞名不如見面。”

這番話,自是針對張致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