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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這樣想,心裡就越是著急,兩隻腳就自然地加快起來。崇英趕不上,林秀青不得不時時停下來等她一等,然後再訓她幾句,說叫你不要來你偏要來,你再跑不贏我就不等你了。話是這麼說,她又咋能不等等她呢?還好,歇氣時分,她們娘三便到了石子山,遠遠地看到了老林頭家後面的樅樹林和林下半遮半掩的房子。

過了樅樹林,林秀青眼睛一亮:房子翻蓋過了,原先那凌亂的瓦片,以及瓦片上厚厚的竹葉松葉不見了。房頂上,不僅現出許多的新色,而且房脊、瓦背,都變得挺直鮮亮。

她低頭看了看簷坎和簷溝,雜草鏟了,淤泥掏了,簷坎上的柴禾堆放得整整齊齊。“這娃娃,有些事做得比我還巴適呢”,林秀青臉上又增添了不少的笑意。

她轉到院子前面,那幾棵老柏樹依舊挺立。坎上沒有了雜草,水塘就顯得大了,水面也寬了。門前坑坑窪窪的路面,也填得平平展展。她抬頭看了一眼那熟悉的院門,雖然還是那樣陳舊,但在紅紅的金字對聯映襯下,已是另一番情景:

“五野綠雲籠稼穡,一庭紅葉掩衡茅”。

她雖然看不太懂,但她知道,這一定是崇禮喜歡的詩句,只有她才最清楚崇禮的為人和想法了。

她推開門跨進院子裡,眼前一亮:廳壩掃得乾乾淨淨,簷廊上整整齊齊,柱頭上,門窗上,到處都貼著紅紙金字的對聯。堂屋裡貼上了林氏家神。她細細地看了看堂屋門上的那一副:“溫然而恭慨然而義,忠以自勖清以自修”

“外爺!”崇英大聲叫道。林秀青扭頭看去,她額爹林老漢背了一背紅苕藤從外面進來了。秀青趕快迎上去,叫了一聲“額爹”,扶著背篼,幫他把背篼放了下來。

“你們來了?”他額爹一邊問道一邊轉過身去,抱了抱崇英,又轉過來看了看崇義,“哎,我這兩個外孫都這麼大了!”

“額媽呢?”秀青問。

“我出去的時候,她在睡……”

秀青把崇義從背上放下來,抱著崇義一邊叫著額媽,一邊就朝房間裡面奔去。剛到門口,她額媽扶著門框出來了。她趕緊把崇義放在地上,扶著她額媽,把她扶到灶前的圈椅上坐下來。

“聽見你們說話,我就起來了,”她額媽說。

林秀青看見她額爹額媽氣色不錯,身體也比以前硬朗了,心中很是高興。“崇禮呢?”她問道。

“在挖地,我去叫他回來。”

“你不去叫,我去,順便看看他活路做得咋樣,”林秀青說。

她叫崇英在家陪外婆,抱著崇義便出了院門,轉向左邊,她們家的田地都在左邊的一衝一包上。

她老遠就看見汪崇禮在山包上用力地挖地的身影。崇禮穿著一件白布汗衫,一條藍布褲子,腳上一雙草鞋。東洋頭有些凌亂。已經挖出好大一片地來了。

林秀青看了看那地坎,雜樹雜草已經砍盡;看了看挖出的地,到邊,粗細一勻,平整。林秀青知道,她的兒子汪崇禮,不,這時該叫林靜元了,不管做啥,都是中規中矩,做到最好。不會讓你去復火,更不會出現反工的事情。

“看來我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呢,”她笑了笑。

“額媽,你咋來了?”林靜元揩汗時突然發現她媽來了,高興地叫了起來。

“來看看你啊。你龜兒子自己當家作主了,就不回去看老孃了,我就來看你啊,”林秀青笑著說。

“哎呀額媽,兒子咋會嘛。這些天,我想好好把這些都收拾一下,等收拾巴適了,就回去看你,看我奶奶的嘛。”

“呵呵,老孃給你開個玩笑,沒有怪你哈。”

“就算你沒那樣想,我是那樣想的啊。真的,等我把這些都弄規矩了,就回去做我們屋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