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很可能認為殺白一凡的確是他。

他並不擔心察鐸會對他怎麼樣,但是祖父輩的交情,要是雙方真有所衝突,總是不好。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怎麼見小王爺?”

“我帶你去,小王爺現在在外館。”

李玉麟道:“那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去。”

“你別客氣,我職責所在,應該帶你去。”

李玉麟目光一凝道:“我明白了,你把我交給小王爺,小王爺怎麼處置,或者再有什麼事,那就跟你這位‘查緝營’的統帶無關了。”

那位統帶臉色沒有一點變化,也看不出有任何異狀,語氣也平靜的像一泓無波的水池,不愧是個做官的:“可以這麼說,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確是我的職責。”

人人都說江湖險惡,但是李玉麟發現,宦海中的每一個都夠深沉,天子腳下的京城所在,連這麼一個起碼的官兒,“查緝營”的小小統帶,做官的功夫都這麼到家,無怪乎在宦海中能交一兩個知心血性朋友,特別珍貴。

無怪乎除非事非得已,江湖豪邁耿介之士,都不願意,甚至於恥於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

突然之間,李玉麟心裡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厭惡感,冷冷地看了看這位統帶:“江湖草民,不敢跟統帶走在一起,如果是為職責,統帶大可以自己往外館跑一趟,我去我的。”

他沒等那位統帶說話,話落起身,破空而去。

那位統帶,仰望夜空,兩眼之中飛閃陰鷙寒芒,當他收回目光的時候,他沉喝出聲:

“給我備馬。”

夜色裡,響起一陣轟雷似的:“喳!”

口口口

這兒是一大片整齊宏偉的房子。

這片整齊宏偉的房子,靜靜的坐落在夜色裡,隱隱有點懾人。

它像個大衙門,也像座大府邸,門口明亮的兩盞大燈,高高的一根旗竿。

在門口那兩盞明亮的燈光下,八名穿戴整齊的挎刀步軍,兩邊各四,挺直而整齊的站立著。

另一名挎刀的藍頂武官,一手撫刀柄,來回的走動著。

把目光後移,往那一大片黑壓壓的房舍看,大院子,裡頭樹海森森,樹海之中,居然亭臺樓閣一應俱全。

院子裡,夜色很美,也很寧靜。

一條人影劃破了這美而寧靜的夜色,長虹似的射落在院子裡,停在那條石板路士,緊接著,清朗話聲劃空而起:“江湖草民求見神力小王爺。”

話聲方落,兩條黑影矯捷如鷹隼,從畫廊暗隅裡破空掠到,雙雙射落在那條人影面前,正是察鐸身邊四個蒙古勇士裡的兩個。

只聽一個道:“是你?”

另一個道:“我們爺正想找你。”

一個震人耳鼓的豪壯話聲傳了過來:“別胡說,滾一邊兒去。”

健壯黑影帶著逼人勁風掠到,直射面前,可不正是爵襲神力鷹王的察鐸?

兩個蒙古勇士躬身而退。

李玉麟微一欠身道:“王爺,草民不速……”

“什麼工夫又草民了,你少氣我。”察鐸大步上前,伸出健壯有力的手,一把拉住了李玉麟,帶笑道:“你何止不速?簡直給我個大驚喜,裡頭坐。”

裡頭,不是待客廳,而是書房似的一間,把李玉麟拉著。

李玉麟道:“我認為,王爺所以願意折節下交,可能就是因為我還不太俗。”

察鐸笑了,一搖頭:“不是自負,我什麼都行,就是這張嘴太苯,我答應不插手,但是那得看情形。”

“看什麼情形?”

“只要不牽涉官家。”

李玉麟雙眉微揚:“希望王爺不要介意,我還不太在乎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