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身邊也並無嬖寵的傳聞是真的。儘管這讓他少了某種保命的手段,可也讓他看到了另一種希望。

這世上潔身自好的人無非兩種,一種是真的清高古板,比如宋璟那種孤臣;一種是為了求名,為了仕途更加順達。杜士儀這麼年輕,怎麼也不可能達到宋璟那般境界,那肯定是後者,其飛黃騰達的仕途之路便是最好的證明了!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拐彎抹角,說吧!”

聽到杜士儀這句冷淡的話,秦大疤吞了一口唾沫,整理了一下頭緒後,便小心翼翼地說道:“大帥,我是靈州本地人,父祖三代都在軍中,我從軍也已經二十年了。雖說我弓馬尋常,武藝稀鬆,但因為性子活絡,上上下下人面很廣,所以一來二去,常常被某些軍官,甚至於更上一層的將軍們差遣了去做一些不方便的事情,比如今天這樣的事。所以,這朔方軍中的陰私,我著實知道不少。”

杜士儀事先想過秦大疤為了保命,說不定會攀咬出什麼來,可著實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說辭!深感震驚的他面上絲毫不露,右手卻不自覺地抓住了憑几,好一會兒方才似乎漫不經心地問道:“哦,所謂的陰私,你不妨隨便說兩樁出來?”

“比如說,經略軍副將謝智,引以為豪的一次大勝,其實是冒功。他那次說是斬首二百餘,其實是邊民湊數,他根本就是欺君罔上!”

即便平日裡他看到謝智連氣都不敢吭一聲,可這時候秦大疤為了活命,早就顧不上詆譭對方的後果了。果然,他看到杜士儀眉頭一挑,很感興趣。於是,他又討好地說了曹相東等幾員朔方經略軍中大將的陰私,照舊是真真假假。他還生怕不夠數,接下來便開始分說那些小軍官的種種陰私,這一次就詳盡多了,甚至連哪個偏裨和人通姦,哪家媳婦偷人都說得清清楚楚。末了,他方才小心翼翼地添了一句話。

“有些事情時日長久,我都記不得了,但我都記錄了下來。大帥倘若能夠饒我一條命,我願意將這二十年來積攢的秘密全都獻上,助大帥將這朔方經略軍上下掌握得嚴嚴實實!”

看著這個滿臉都是扭曲討好笑容的傢伙,杜士儀只覺得厭憎至極。然而,他只是眯了眯眼睛,吩咐虎牙將其押下去,再換了其他人來。可是,等到第二個人押上來之後,說出了幾乎和秦大疤同樣的話,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叫了別人將此人押走,他勾手示意虎牙近前來,在其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話。

“大帥……”虎牙聞言吃了一驚,見杜士儀臉色堅決,他方才躬身應道,“我知道了!”

“記住,務必快、準、狠。而且,如果找不到,不論是威嚇,利誘還是其他,總之不拘什麼手段,一定要在節堂聚將之前給我結束。”

“是,我這就去見僕固懷恩!”

剩下來的四個人,杜士儀問歸問,心思卻早已不在他們身上。聽著那如出一轍的阿諛奉承,聽著那些拍胸脯打包票的承諾,早已不耐煩的他暗想本以為只是刺頭,卻沒料到是如此的毒瘤!儘管他們信誓旦旦地說出了曹相東謝智等人的罪過,可他如果憑著這等卑鄙無恥之徒的出首清洗朔方經略軍,豈不是很有可能淪為一個大笑話?

“大帥,這次支使我們的是經略軍裨將吳恩!就是他的從者親自來找我們的!”

杜士儀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先是一陣錯愕,隨即就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見那地上跪著的軍士滿臉驚懼,卻又不敢問自己這是在笑什麼,他便擺了擺手吩咐將人帶下去,隨即才站起身來。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也許真的握有某些足以讓人投鼠忌器的陰私,可終究太過自以為是了些!他敢擔保,如果真的去追究那裨將吳恩,方才是遂了人心願!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當節堂之前第一通聚將鼓響起的時候,杜士儀不禁眉頭緊皺。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