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這幾個害群之馬在經略軍中橫行,並非一天兩天,一月兩月,甚至並非一年兩年!”杜士儀陡然之間提高了聲音,重重一掌拍在案頭,“而軍中將校偏裨於此輩熟視無睹,甚至多有容忍,於是他們多年在軍中,親朋故舊盤根錯節,兼且能說會鬧,平日所求又不是什麼大事,再加上關鍵時刻還能衝殺在前,為人辦些卑鄙無恥的勾當!就如同此次,據這幾人供述,便是有人支使他們這麼做的!”

誰都以為杜士儀殺人立威也就罷了,卻都沒想到他竟然會直接揭開背後有人這一點。而他們更驚詫的還在後頭,隨著杜士儀輕輕擊掌,眾人就只見他身邊幾乎形影不離的侍衛虎牙用條盤將厚厚一沓卷宗捧了上來,恭恭敬敬放在了案頭。杜士儀隨手抽出其中一份卷宗就這麼往地上一扔,這才似笑非笑地說道:“剛剛我所說的,是這幾個害群之馬的一面之詞,而僕固懷恩奉我之命,從他們家中更是查抄出了這些匪夷所思的東西。各位可想知道這是什麼?”

郭子儀隱約聽說過軍中某種傳聞,此刻心中微微一動,再看在場眾人除卻曹相東尚能保持鎮定自若之外,餘者竟有不少面如土色,他登時醒悟到,一直當成笑話聽的那個傳聞,竟然是真的!而且,他也沒想到,杜士儀的動作竟然這麼快,自己去傳令這才多久,僕固懷恩竟是把這些人家底都抄了出來!

“看大家的樣子,應該是都想到了。”杜士儀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中卻流露出了深深的寒意,“這些刺頭能夠橫行,是因為他們某些腌臢事情做多了,於是自然而然就捏著上上下下諸多把柄,於是不但可以挾制偏裨,而且可以傲視將校!故而軍中橫著走,將卒皆如狗!這些卷宗是什麼?就是他們記錄這些年來過手或是探知的種種陰私,故而他們名義上不過一介小卒,家中卻是華屋美室,姬妾如雲!”

杜士儀不知道信安王李禕當初是否有察覺這樣的暗流,但想想李禕一大把年紀了,很大的功夫還得放在要提防天子的疑心,別人的明槍暗箭上,沒有節外生枝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這等人既然是犯在他手裡,他自是絕對不會就此放過。聲色俱厲鑠到這裡,他就把一桌子的案卷信手一推,眼見得這些東西滾落一地,他方才沉聲喝道:“將人全都押進來!”

外頭看守這些刺頭的,正是之前因懷疑餉米黴變聚攏來,差點鬧出大事的那些士卒。杜士儀留下張興坐鎮,將人交給他們看押,一時眾人都覺得受到了重視。此刻推推搡搡把人押進來的十幾個士卒見滿堂都是大將,行過禮後都屏氣息聲不敢抬頭,緊跟著就聽到砰地一聲,不覺都嚇了一跳。

“不過如此幾個腌臢貨色,竟是逍遙法外十數年之久!這裡是何處?是大唐朔方靈州都督府的節堂!今日便將這些狗鼠輩全數斬首,以謝朔方諸軍之中的英靈!來人,將他們推出去斬訖報來!”

那些被揭穿的軍中刺頭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倖,以為捱上一頓重重軍法就能了事,聽到竟是真要沒命,這才一個個慌了,急忙高聲求饒。眼見杜士儀毫不理睬,頓時有人高喝了一個將領的名字,杜士儀見被叫到的那人瞬間色變,當即怒喝道:“堵上他們的臭嘴!”

旁邊軍士慌忙七手八腳下手之際,這幾人幾乎一口氣把堂上將校偏裨的名字都給叫遍了,等堵上嘴後仍是嗚嗚啊啊地掙扎不休。這時候,杜士儀方才冷冷說道:“死到臨頭,還想借著昔日積攢的這些秘密為禍軍中?爾等所藏之物全都在這裡,也教你們死個明白!既然爾等如此冥頑不靈,那也不用汙了朔方勇士們的刀子,將他們拖出節堂之外,杖殺示眾,以儆效尤!”

聽得竟是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