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闆娘啊。”山田轉過頭,望向五十歲上下,風韻猶存,穿著傳統和服,姿態優雅,雖然長了皺紋,但面板仍然白皙的老闆娘。

那老闆娘似乎知道這邊有人說她,側過頭來嫣然一笑,溫柔有禮,動人心魄。

可不知是不是心裡有事,辛火火總覺得她笑得詭異。事實上,很多穿著傳統服飾的日本中老年婦女這樣溫婉一笑,配著特定的情形,總有些莫名陰森感。

大概因為笑得太標準了,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眼睛的彎度,嘴角的弧度都經過嚴重訓練,看似美麗,卻有些發僵,像是用筆畫在木偶臉上的。

所以說,笑容發自真心,不那麼格式化才好呀。

“我經常來這裡,知道她見多識廣,年輕時侍候過一位巫覡。若有異事,找她問問總沒錯。關於異女的傳說,罕有人知道,就是她告訴我的。我問她有沒有辦法,她說:你就逃吧。有多遠就走多遠,逃是惟一的辦法,讓那個紅鞋女鬼追不上你。有一天她厭倦了你,就會去纏別人。異女並不會固定出現在一處,不像中國人所說的地縛靈,她是四處遊蕩的,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也絕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事實上,她三年內兩次出現在這裡,已經是例外。”

“現在你覺得她盯上我了?”

“是。”

“所以我也要逃嗎?”

“最好是這樣。你放心,我幫你盯著這個團,絕對不會再出事了。”

“那我覺得我最好是立即回中國。”辛火火歪過頭,露出個笑意,“她再厲害也不敢踩到我們的地盤,哪怕百鬼夜行,到底有個領地意識吧。”

山田怔了怔。

“怎麼,當初你沒想到去中國嗎?”辛火火挑眉,“你也是半個中國人,怎麼就沒想到投奔孃家呢?說到底,我們中國人從小到大被各種鬼怪文化嚇大,多少有三分底氣。”

“你不信我……”山田很委屈。

“我信,真信。”辛火火點頭,“我只是覺得恐懼無益。像你,當時怕成那個樣子,在日本東躲西藏,為什麼沒想過飄洋過海呢?如果我也給嚇住,就想不出好辦法來了。”

“好辦法就是逃啊。”山田有點急了。

“可是我只聽到那個聲音,並沒有看到什麼。”辛火火鎮定了一下,“當時我也被驚醒了,所以我才到走廊上來看。但在出房間之前,我四處找過,真的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

“沒有嗎?沒有看到嗎?原來你沒有看到。”山田疑惑了,不禁自言自語。

“所以,也許我這次只是意外。你也知道,建築物老了的話,裡面的鋼筋水泥或者木粱也會發出吱呀的聲音。你與我,大約是聽錯了。”

她這是自欺欺人,因為她聽到的明明是腳步聲或者敲擊聲。然而她如此有恃無恐,是意識到山田講得太真實,她聽得太投入了,幾乎迷失了自己。

只是剛才她一回手,碰到了順手帶出來的水筒包。那枝被魔血救活,又被真神之氣資養的梔子花,名為花團子的同學連同玻璃杯就在包裡。杯裡的水被以秘法封住,就算杯子傾倒,混了魔血的水也不會流出來。

她把花團子定為她的參照物,所以一想到那支花,心裡立即就是一個激靈。

這裡是第四界啊,只有物質,沒有非物質。也就是說,異女頂多是妖,絕非鬼魂。惡妖雖然也很可怕,但對她而言,在觀感和想象中比鬼魂大約強那麼一丟丟,因為畢竟是有形的嘛。

而且異女只能夜間出現的話,必定是有缺陷的。只看見鞋子卻看不見腳與其上的身形,搞不好會隱形。或者,根本就是鞋子成精。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大意。”不管是有意和無意,畢竟坑過辛火火一回,山田這一次是真心希望她能平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