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她方才逗弄他的話語,回敬予她。

“你……”伶牙俐齒的她,被擊敗了。

怪哉怪哉,明明就是破鑼啞嗓,為什麼她越是聽,越是覺得酥骨?大家都取笑他說話像慘遭割喉而瀕死的鴨子,她卻一點也不認為,甚至還會大聲反駁那些人說的屁話。

他低笑時,雙眸微微眯細,喉間滾出的笑意,黑瞳裡溢滿的溫柔,雖被沙啞聲音遮蓋掉,但只要稍微認真去聽,不難發現,藏在破碎之後,是多完整悅耳的真心。

“可惡……”

她嘴裡含糊著,卻笑開了顏。

嚴家當鋪不是沒遇過賊人半夜摸進庫房偷高價物,不過半夜摸進鋪裡來偷人,還是頭一遭。

白天調戲美人不成,流氣公子滿腹怨氣,回府之後,越想越不甘,越想越覺得沒沾到半點油水有損他的威望及風流英名,越想越覺得沒得手的歐陽妅意美若天仙,府邸裡一干子侍妾美婢都入不了他的眼,誰來伺候全被他轟了出去。

色向膽邊生,加上幾杯悶酒下肚,流氣公子雙眼辣紅,下達喪失人性的命令——

“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我今夜要看見嚴家當鋪裡那個騷夥計躺在我的床榻上!”主子動口,下人動手,命令一出,等著接收成果。

流氣公子手下的一班護衛,面面相覷,彼此眼中都有“該怎麼辦?”的困擾。

嚴家當鋪耶。

能在南城屹立不搖、日益茁壯,這間當鋪豈容小覷?

加上日前嚴家另一事業的珠寶鋪遇匪行搶,秦關受傷,不過幾日,七位匪徒便遭尉遲義親手逮獲,失竊的一包金剛鑽來不及變賣脫手,全數尋回。

據說,匪徒送交官府之前,嚴家關門閉窗,私下進行一次拷問,真實情況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從匪徒見官差前來押人時痛哭流涕的謝天謝地來猜,在嚴家的那一夜,比關入地牢十年更難熬。

據說,嚴家當鋪裡,連掃地的雜役都擁有武林盟主的頭銜。

他們區區幾名小護衛,能不能闖進去是一回事,能不能活著帶出嚴家當鋪的俏夥計又是另外一回事。

偏偏自家主子的命令是有期限的——今夜。

苦惱的護衛,到小酒館圍成一桌,商討著是該去嚴家當鋪送死,抑或等今夜過了,被怒火慾火皆未澆滅的主子處死?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乾脆啥都甭做,在這裡喝到醉死算了。”消極派的護衛,不想辛勞去闖當鋪。

“主子那裡怎麼交代?好歹月月領了一筆不錯的薪俸,雖然都是為虎作倀,不過賺的也全是血汗錢呀,我一家老小全靠這筆薪餉在過活,萬一沒達成主子的命令,撤職事小,沒命事大,沒錢養家……更糟。”距離主子“今夜”的時間,只剩下一個時辰不到。

小酒館就在嚴家當鋪斜對街,可以清楚看見當鋪在半個時辰前熄掉燈火,閂上硃紅大門,今日營業時間已過。

“不然,牙一咬,溜進去就硬搶!反正姓尉遲的和姓秦的應該在珠寶鋪,當鋪只剩老弱婦孺——”

“嚴家當鋪裡,有所謂的老弱婦孺嗎?”護衛之中,有人潑來冷水,在夜風呼呼裡,凍得眾人猛打哆嗦。

沒有,嚴家當鋪只有披著羊皮的狼,一隻比一隻兇狠,少掉尉遲義和秦關兩隻,裡頭還是很可怕。

“還是用……這個?”一個鼓鼓的紙包,放上酒桌中央,眾人睜大眼,盯著它瞧。

他們對它一點也不陌生,它是他們的好良伴,幫他們解決過不少回的難題。

“……這不是之前用在三巷劉寡婦身上的那玩意兒?”

三巷劉寡婦,守寡半年,年輕貌美,主子憐惜她獨守空閨,便下達與今晚差不多的惡毒命令——

“用這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