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生命特徵,所以一旦器官捐贈者死亡,替腎馬上就會處於運輸過程中。未免耽誤手術時間,她們必須在替腎抵達之前趕到醫院。當然,缺了她們倒不耽擱手術,可畢竟一上手術檯就有風險,萬一汪爸爸有什麼閃失,這就是最後一面了。

師燁裳即便在家也鮮少穿睡衣,一旦有事,套上鞋子就可以出門,趕巧汪顧也因預著要輸掉比賽,大早起來便換了常服,兩人這便齊頭出得門去。由於情況緊急,汪顧自動自覺地把駕駛座讓給了師燁裳,師燁裳彼時不急也能把車開得飛起來,此時一急便更恨不能讓滿大街行人車輛都飛起來。

十二分鐘之後,她們見到了擔架車上的汪爸爸——晚來一分鐘,汪爸爸就會被推離病房。

“爸,你安心手術,我們在外面等你。”汪顧喘著大氣,汗淋淋地趴到汪爸爸耳邊。師燁裳站在汪顧身後,同樣是滿頭大汗,沒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附和地點了點頭。

幾年來,汪爸爸一直懸著心,到現在早就無所畏懼了。雖然也知道這類手術風險大,說排異就排異,該昏迷就昏迷,即便好好地從手術檯上下來,今後再不能睜眼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動手術就像高考,要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可太過煽情的話他一個大男人說不出口,乾脆很爺們兒地丟了句“你們都好好的”便徹底閉上眼睛,彷彿打算自行仙逝。

老馮主任從門外推開一條縫,把臉伸進來,“好了嗎?好了咱就撤。”

大凡主刀醫生,都忌諱在手術前說“走”或“去”之類的字眼,畢竟且不論自己難受不難受,反正病人家屬肯定不願意聽,至於用什麼詞替換,全憑個人喜好,老馮醫生說“撤”,可換李孝培那貨,就喜歡說“上”,而且每次都說得十分之鏗鏘激昂,令人不得不想歪——“沒事兒了吧?沒事兒咱就上吧!”後來經她過手的實習生一見面都這麼相互問成績,“誒,你上了多少啦?主刀還是NP?”

汪媽媽俯身握住汪爸爸的手,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汪顧在旁看著有些心酸,但很快又剎住了不愉快的情緒,等父母說完,她便趁護士將汪爸爸推出病房的眨眼功夫,健氣十足地加了句:“爸!這倆不叫人省心的我暫時替你照顧著!你好了記得取回一個去!”汪爸爸抬起頭來看她,也是健氣十足地瞪著眼睛應道:“你照顧好你的就行!別搶我的!”

要問八個小時有多長,因情況而異,睡覺、唱K、上班和等在手術室外,八小時的概念全然不同。在手術室門外坐等燈滅的八小時裡,三人沒吃飯,沒睡覺,連話都忘了要說,只是這麼靜靜地對坐著,偶爾地大眼瞪小眼,笑一笑,便再沒了別的表示。

想到今天是六一兒童節,有一個孩子卻在今天死去,死後他尚且幼小的一雙腎器會被摘除用於救人,汪顧的心裡堪稱五味雜陳。就像等待腎源的那些日子裡,她不知道自己是該盼望那個病孩好起來,還是盼望他儘快死去,最後她唯有逼迫自己不去想,這才感覺沒那麼糾結了。一家人的幸福是另一家人的災難。於心,汪顧不忍;但於情,她又慶幸自己是張蘊兮的孩子,否則汪爸爸活不到現在。

傍晚將近七點,手術進行燈終於熄滅。三人整齊劃一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而後便各自扶牆捱眩暈。李孝培今天休假,卻也掐著點兒趕到了,但因為沒換衣服沒消毒,她也只能乖乖站在手術室外等,邊等還要邊揶揄師燁裳,“哎喲,貝貝,你說你家廁所要是蹲坑可怎麼辦啊?人家暈就暈幾秒,你倒好,怎麼還扶著牆呢?”

師燁裳本來體質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