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傅拾雪瞳光流轉。這女子雖然有時粗魯蠢笨,但也不失可愛。他向來是性子對口便有諸多包容。

想起第一次見她,尚在無念門山下,他聽說百草堂得了幾株難辨藥材,便去看看。當時的她面容醜陋,身上尚有鞭刑痕跡,神色也頗為絕望崩潰;第二次見面更是在生死邊緣,僅剩了一口氣;第三次是直接死了剛活過來,靈脈枯竭又有崩勢,還被一眾修士圍捕。

似乎每次和此女相遇,她都是這樣狼狽不堪,卻也能堅持下來真性不改,也沒有去自暴自棄,且每遇到一次,她都進階神速,可見非輕言放棄之人,竟是讓他有些動容。他之前只以為是風皇石的緣故,對她頗為寬縱,此時細想下來方知原是一早有些欣賞,才有了之後數次相救。

他這邊正陷入沉思,耳側便傳來顏暄的聲音,她已走過來湊著腦袋看他剛寫的手稿,問道:“又有好藥方了?這次是什麼功效?”

傅拾雪道:“凝魂聚魄,起死回生。”

顏暄大驚,眼睛瞪的溜圓,訝然道:“原來你真能起死人肉白骨?你不會是神仙吧,傅拾雪。”心裡平時直呼其名,如今驚嚇之下也毫無遮掩了。剛說出口便有些暗悔,偷眼去瞧他神情,見他沒有動氣,心中稍安。

傅拾雪不以為意,他本就不在乎這些場面上的話,別人尊他先生前輩未必真心敬他,對他呼名道姓也並非就一定無禮,是以淡淡道:“死透了就不行了。”

顏暄心下慶幸,還好自己當初還沒死透,想起剛剛對傅拾雪不敬,心中還是有些惴惴,是以帶著討好的諂媚道:“我幫你取藥名吧?”

傅拾雪不置可否。

顏暄咧嘴笑道:“我剛已經想到了一個十分契合的名字,就叫大還丹!還,復也,正是重獲新生的意思。”言罷還覺得自己起的不錯,直到看著傅拾雪拈起筆來在方子上寫了三個大字——浴火方。

顏暄神色尷尬道:“呃……這個名字也挺好,我還以為……”她不得不承認,浴火二字似乎……比她所起的要好聽一些,也更切合藥效。

傅拾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這是我改良的藥方,內裡前人成果近半,藥名不能隨意。”

他思索一番,從書案旁邊的隔間裡拿出一個藥匣,上面標籤空著,顏暄便閃爍著雙眼看著傅拾雪又提筆寫下“大還丹”三字,她尚在驚訝,傅拾雪已伸手遞給她道:“這藥也是新制,我預感下次你還會半死不活的來找我,別忘了事先服用一枚此丹,我這北曲山可是不葬死人的。”

顏暄愣住,忍了半天將想要問價的念頭生生嚥下去,疑惑道:“你怎知我今日是來向你辭行的?”話雖說著,手卻是趕忙將藥接了回來放入儲物戒裡,生怕他反悔似的。

傅拾雪淡淡道:“你看的書全是趕路逃命的,想來是要去冒險。”他言罷見顏暄露出十分感動的神情,又道:“下次來的時候別忘了帶著本金和利息。”

“不……不是吧……”顏暄一臉不可置信,這幾日還以為他大方起來了,原來還是那麼計較。本想再多說兩句,傅拾雪已道:“蘇木蘇葉,送客。”

“好的先生!”門外兩個童子立刻停止嬉鬧,一臉欣喜的走了進來。

這兩個小屁孩,至於這麼高興麼。顏暄撇撇嘴,見二人慾圖挾持,趕緊擺擺手道:“我這就走,你們兩個小鬼,去山門帶路吧。”

只是剛踏出山門,便聽到傅拾雪傳聲過來:“百年為期。”

只有這四個字,聲音還是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顏暄皺皺眉,不知道他說的是還錢要在百年之內還清呢,還是那壇埋在花樹下的靈酒之約。思索一番,覺得以他的性格必然說的是前者,真是小氣,整天避世隱居的,要靈幣何用,竟然六十多年還惦記著。

她正想著,已被兩個童子推著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