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著已經醉倒在桌上的他,心不受控制地揪痛起來。

樓襲月或許猜到了什麼,可今天是我生日,他不會拒絕我不算過分的要求。至於放了蘇莫飛這種『過分』的要求,他也絕對不會答應。

我扶他在床上躺下,解下了他腰際的那塊玉牌。這一次我不再像上次那樣,緊張得渾身發抖。我只是凝視了他的睡顏片刻,毅然轉身往外走去。

夜風從袖口領角直往衣內灌,我冷得遍體生寒。可這寒意,遠遠不及我看見那個紙條內容時的萬分之一。樓襲月抓了蘇莫飛,將他關在了水牢裡。他沒有立刻殺蘇莫飛,只是慢慢的折磨他。

無論紙條寫的是真是假,蘇莫飛的命,都值得我冒這個險去親自證實。

我用玉牌令人開啟水牢的門,走進去,一眼便看見被鐵鐐捆在池內的蘇莫飛,我慌忙叫了幾聲,他沒反應。

頓時我心悸地跳下池去,涉水步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臉喚道:「蘇莫飛,莫飛!」 水牢裡的水冰冷徹骨,我只呆了這麼小半會兒就渾身哆嗦,何況是待了好幾天的蘇莫飛。我傾身上去,身體緊貼住他,用體溫讓他稍微暖和一點,然後扣住他的手腕。內力一送進去,竟像石牛入海,完全沒有他內息的回應。

武功怎麼沒了?

這個念頭震得我呆了半瞬,害怕的使勁往他體內送真氣。忽然,蘇莫飛身子一顫,霍然睜開了眼睛。

「蘇莫飛!」對上他視線的那一霎,我欣喜若狂地抱住了他,隨即鬆開手說:「我帶你出去。」拔出腰間的長劍去砍那些鐵鏈。

蘇莫飛彷彿這才回過了神,啞聲問道:「你怎麼來了?難道,樓襲月也要關你?」我不無好氣地說:「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不是該呆在紫宸派嗎?」蘇莫飛想了想,真的一板一眼地回答我:「我在紫宸峰等了一個多月,沒見有異樣,又擔心你一個人,所以出谷去盟主林找你。誰知半途遇上了天一教,一時不慎就……」

「笨!」我打斷他的話,瞪了他一眼。手下動作不停。這些鐵鏈不知是何物製成的,輕易砍不斷。我隨口說:「紫金丸都送回去了,你就該安心練功,還跑去盟主林幹什麼。」

蘇莫飛一臉茫然:「紫金丸?沒有呀。」我揮劍的動作生生打住。眸子劇烈顫抖著,我看向他,「你說,沒有?」

蘇莫飛點頭。

那麼輕易的一個動作,砸在我心口上,裡面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被砸碎了,痛得我差點握不住手中劍。

樓襲月沒把紫金丸送去,他騙了我。

忽然間,我察覺蘇莫飛的身體一下僵住了。我轉回頭去,看見樓襲月站在池邊,眸子清透,臉上不帶半分醉意。

「小絮,上來。」他對我說,語氣很平淡,沒有生氣的樣子。我望了望蘇莫飛,在他倏忽黯淡下去的目光中,一步步往岸上,往樓襲月走去。

樓襲月見狀眼眸一亮,嘴角帶起淡淡地笑容,俯身拉我出水,溫暖的掌心撫摸著我冰冷臉頰。他說:「小絮,師父問你時,你選擇救蘇莫飛。所以今晚的事情,我不怪你。」

我問他:「紫金丸,你送到紫宸派了?」樓襲月蹙眉回道:「你不是見過那株凌霄……」

「蘇莫飛說沒有。」我截下他的話,重複了一遍:「蘇莫飛說沒有。」

樓襲月眸色一沉,嗓音也低沉下去:「小絮,你是信他,還是信師父?」

我愣愣地望著他的眼睛,許久,一字一頓地道:「我想要信你的。」我想要信你的,可是你一次次讓我覺得,相信你的自己真的很蠢。

樓襲月的眸光,抖得幾乎碎裂。

心中很痛,眼睛也痛,卻流不出眼淚。或許是為他的眼淚,從前都流幹了。

我用力掰開他拉我的手,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