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居然這般做派,旁邊幾個女子,也覺奇怪,這相公平素裡不是這作風啊。便是嚴鴻自己,也是稀裡糊塗,自己為何做這般舉動?只是心中萬不願晚娘離去,因此看這位大明藥王,如同大羅神仙一般。

李時珍要緊道:“小相公莫急,待李某看診。”說罷洗了手,便去看晚娘傷情。醫者父母心,這時節自然說不上男女避諱。嚴鴻解開晚娘衣衫,讓李時珍探看了匕首創口,又搭了搭脈搏。嚴鴻與諸女都眼巴巴瞅著,卻見李時珍面容嚴峻,不帶一絲言笑。搭完右脈,又搭左脈。約莫半柱香功夫,李時珍把胡晚娘手臂放回被子中,站起身來。

嚴鴻趕緊道:“李先生,晚娘的傷……”

李時珍輕輕嘆了口氣,嚴鴻的心霎時沉到底。卻聽李時珍道:“小相公,醫者不說虛言。夫人原本氣血虛弱,又受了這一刀。雖然未中心臟,但血脈受損,如今元氣垂危。我這裡且先去腐上藥,聊盡人力。但究竟能不能活過,只能看夫人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李時珍先以金針灸了幾處,隨後取刀上藥,一陣忙碌,再把傷口又包紮好。站起身來,已經是滿頭大汗。墜兒忙端來熱水,請李先生洗臉。李時珍一邊洗臉一邊道:“這外傷的大患,我已經給夫人清除了。但能否熬得過去,卻還難說。”

嚴鴻厲聲道:“李先生,不管怎麼樣,我請你必須保住晚娘的命。月蓉,你趕緊出去,讓王霆他們進京給我去取藥,拿最好的藥來!”

李時珍道:“夫人的外傷如今已經無大礙了,差的是內息斷續。此時再一味用猛藥外攻,於事無補。我這裡開一張方子,導其氣血,培其根源。然而歸根結底,還要看夫人自己能否熬過。若是今夜能挺過去,一切好說。不然……”一邊說,一邊提筆,把方子擬了出來。

嚴鴻也知李時珍說的是,忙吩咐錦衣衛去照方抓藥。這些藥材倒不是什麼稀奇品種,大半李時珍隨身藥箱有帶,其他幾味很快也配齊煎熬起來。等到藥熬好,李時珍吩咐墜兒撬開晚娘牙關,用湯匙給晚娘灌下去一碗藥。喝藥之後,晚娘額頭上出現一層細密汗珠,倒在枕頭上沉沉睡去,呼吸倒是比方才勻稱了許多。

見晚娘神情寧靜,嚴鴻也鬆了半口氣。李時珍道:“是吉是兇,全看子午之交。只要明晨無礙,我便有了七八分把握。我這方子裡有睡聖散,此時夫人已經睡去。小相公,你也休息休息吧。”

嚴鴻道:“那不成,晚娘一會醒了見不到我,她又該難過了。你們大家去休息吧,我在這守著。”

張青硯顧不得疲乏,也道:“我也不走。要是晚娘姐有什麼不好,我也可以幫個手。月蓉姐,你方才跑的急了,仔細受了風寒,先去歇會。”

月蓉沒有那麼多心眼,便點頭道:“那好,一會我再來換你。”花月仙暗自著急:這張姨娘分明是抓緊一切時間與老爺套近乎,孫姐姐這不是把相公往外推麼,真急死個人了。

李時珍一通忙碌,也感覺疲乏。胡家人引他先下去歇息,房中只剩下墜兒、嚴鴻與張青硯。嚴鴻見張青硯那汗淋漓的模樣,心疼道:“青硯,你累了,快去歇會吧。”

張青硯搖頭道:“相公都不累,我更不累。”說話間,人坐到了嚴鴻身邊,緊靠著他道:“青硯也害怕啊,你這麼個有情有義的相公,若是不看緊一些,萬一跑了,又該怎麼辦?若是我有朝一日,也躺在這,你會不會也這麼緊張我?”

嚴鴻道:“別瞎說。你武功高強,怎麼會受傷。不單是你,今後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女兒家受損傷。若是紫……紫蘇也來了,我就讓你們都到內宅當姨娘,絕不許再在江湖上爭鬥。”

張青硯聽了心裡高興,她若是想做女俠,就不至於這麼費勁的委身於嚴鴻了。當即甜甜說道:“一切全聽相公安排。”

入夜以後,萬籟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