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理,大明朝優待讀書人,減免部分商稅,也是可以的,但必須有額度限制。在朝與退職官員之家,按照品級給予減免額,一般讀書人也按其功名各配名額。譬如說,正一品文官之家,每年可減免稅額三千兩,正二品為二千五兩,無官進士一百兩,舉人五十兩,諸如此類。這樣,至少全國總共有多少官員士紳,禮部和戶部一合計,便能知道,最多減免多少商稅,免得被這些飽學士子們一張牌子就把國家稅收全給掃走了。”

張居正道:“只是鈔關遍佈全國,無從傳達訊息。那士紳縱然給他限定了減免額度,又怎知他不在此處減免一些,彼處減免一些?”

這事兒倒難不倒嚴鴻,畢竟現代企業的人事管理和財務管理流程,遠比那個年代要成熟。嚴鴻當即道:“此事簡單得很,只要改成先收稅,再退返就可以了。就是說,商人過關交易,無論是不是官員士紳,都比照律法,一體納稅。只是這過關的若該當有減免額度,則請稅吏記錄在冊,發與憑證,某時某地收了某某士人的商稅若干。然後,到一年末,再有司稅官員將全國各處的應減免稅額和名冊統計在一起,再根據每個人的限額,從已收的稅款中把這部分退出來,由禮部返回到納稅之人手中。換句話說,不是直接減免稅,而是先交稅,再退稅。這樣,一則先把真金白銀收到朝廷手中,現銀有個排程,免得捉襟見肘。二來,每個士人到底做了多少生意,朝廷心中有數。三來,退稅時可以根據士人身份限定額度,若是你不過是個進士,今年只有一百兩的免稅額,你卻被抽了一萬兩的稅,那也只退返你一百兩。而若不用這個法子,只怕這個進士名下的生意,一文錢也不會交的。”

張居正聽到嚴鴻這個主意,眼睛又是一亮,口中說笑道:“你這廝真是敲骨吸髓,竟要先把銀子收上來,只怕這樣一來,國庫銀子是充足了,那幫士紳家的銀錢週轉怕要吃緊。再則,每年統計限額,再要把銀錢從戶部撥下來返還,這可又是要費勁周折。”

嚴鴻道:“若是先生覺得把稅銀收上來之後還要返還麻煩,那學生還有個主意。乾脆每年年末統計出來應返還額度之後,不把現錢發還這些士人,而是按免稅限額改發還他們第二年的稅票。第二年他們的生意可以拿這些稅票來直接抵稅。這樣一來,朝廷手中的現銀就又多留存一些時候了,週轉更為便當。至於您說他們先交了稅,怕週轉不過來,這卻不比擔心。那一般的平頭百姓,都是直接全額交稅的,莫非生意就做不下去了?這些士紳從商,本來就是家財富裕,道路眾多,長袖善舞,如今還能給他們退一部分稅票,充抵第二年的稅,怎麼看日子也該比普通商戶好過許多嘛。你要覺得這條件苛刻,那也好辦,別做生意就是。大把的商人願意老老實實納稅做生意呢。”

第七百六十三章 千里一線

張居正聽嚴鴻口若懸河,把這盤剝官商的道理說出來,自己對著京杭大運河的水面,又想了一想,臉上禁不住浮現笑容,搖頭道:“你這豎子,果真是斂財的能手,不過這幾條聽來,倒有些歪歪道理。只是若真要照此執行,其中涉及的條款,如何防止弊病,卻還要細細思量。”

嚴鴻道:“這個是,想必恩師您自有斟酌,學生我就不班門弄斧了。還有一條,這次開海通商,卻不可按什麼士大夫免稅的舊章程。若依太祖爺舊法,那是要海禁的,貨物從海外來,豈能一例減免?就算日後要免,今兒個也得先收上來再說。恩師您是不知道的,自古人們皆說欠債的沒有討債的狠,可收稅這事兒啊,得看錢在誰手裡。咱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想方設法把稅收到,那主動權就在朝廷了,日後要減免,要退返,看的是朝廷的章程。若是你先依他們減免了,回頭再要收點,那就難了。”

張居正點頭道:“此話倒也有理。不過賢契,有一樁事你要記住。此次下江南開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