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等她做完分包裝好,又去兩孩房間催他們起床洗漱穿衣出來吃早飯,再回房時,若愚早已穿戴整齊,站在洗臉間刮鬍子了。從鏡中對她掃了一眼,表示不樂,倒也沒說什麼。

如真一面理床,一面閒閒地說:“最近實在被中國週末的籌備工作弄得頭昏腦漲,影響到我的情緒,害得你同孩子們受罪。”

隔了一陣,若愚說:“校報上明明說的是東亞系舉辦的,應該由你們系主任籌備,你是半時,幫忙可以,沒理由全部交給你。”

“我不是對你說了嗎,院長同次英就要用這件事測驗我的能力,才決定要不要給我全時。”

她跟著他到廚房,孩子們已上學去了,攤了一桌的早餐食物。如真一面收拾一面燒咖啡煮麥片侍候他。平時若愚早餐自理的。如真一三五喜歡睡懶覺,但她有愧於上星期四起,自己暴躁乖戾的表現,就特別殷勤。

若愚一面吃,一面說:“如果為了做全時,我們全家受罪,我倒寧願你維持原狀。我不是供養不起這個家。”

“咦,你當初不也慫恿我去做全時嗎?現在後悔也太晚了,我已答應了下來。”她還是沒有胃口,坐在他對面,光喝咖啡。

臨走,他總算說了句:“有什麼事,我可以分擔的,說好了。我這一陣不是很忙。”

她一個人痴痴地坐了半天。心裡這個疙瘩,誰能分擔?更尤其是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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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她一早就去了學校。上午沒課,她忙著打電話接洽要來表演、示範的人,又去關照了學生中心租場地、餐廳外擺食攤等事。幸虧三年級的傑夫、曼利,兩個都想去中國學習一年的學生,同她私交很好,所以非常賣力地幫忙,需要跑腿的,都由他們去。如真以前沒辦過這一類的事,尤其牽涉到費用的。經次英點明,她急忙列了一個費用表。雖說有兩萬左右的經費,但每一個專案都得花錢,她才連絡了頭兩天的節目,把預算一列出來,自己先嚇了一跳,忙去找次英,她又不在,只好先去上課。上了課回來,剛進門,電話鈴大響。

她怔在門口,不敢去接。

果然是他。

“真!你真把我急死啦,上星期四你怎麼不接電話?我急得沒辦法,打電話到你們系辦公室,要那個叫什麼的,秘書去找你,她說你不在。你沒來上課?”

只要一聽見他特有的、低沉雄厚的聲音,所有她的決心、她的理性都煙消雲散。她吞嚥了兩口口水,艱澀地說:“我來上課了,家裡有點事,上完課即趕回去了。”喉嚨幹得難受,忙喝了口上午泡的,現已涼了的茶,才怯怯地說:“對不起。你,你週末出城去了嗎?”

“你不能同我去,我那有心緒?!找了個副校長代我去。真,無論如何,這個星期我要會你,你怎麼樣都要想個辦法,我拒絕接受任何理由。”然後他把話機湊在嘴上,說:“我求你。”

不是她找不到理由,而是她沒有意志要找。她想見他的慾望,與他的一樣強烈,這是她解釋不了,分析不出,控制不住,在她四十多年的歲月中從沒出現過的新事物。

在她還沒找到聲音之前,他接著說:“出校門,上五十號公路,開四哩,有一個鏡湖的出口,出去,靠右拐,開三條街,左手的一條街叫榛樹街,拐進去,右手邊有一家小咖啡店,叫無出口咖啡室,星期六下午四點,我在那邊等你。我得去開會了,真,我等你。”

她不能不去。但是,她又怎麼能去呢?!

放下電話,她臂膀支著桌子,把臉埋在手掌裡。她一定要設法擺脫這個令她愈來愈失去自控能力的迷魂陣才好啊!不然,前景太可怕了!“我怎麼辦哪!”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門並沒有關攏,次英一推就進來了:“又遇到什麼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