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外看林內,還是從林內看林外都絕看不通透。普通車輛從高速公路上開過,只能看見三層大樹,卻無法發現被層層林影遮蔽著的蜿蜒小路。離岸不過五十米的地方便有三幢灰頂米色大宅,兩小一大,工字排開,都是雙塔設計,厚重得來又不失雅緻。汪顧對建築不太有概念,但她能看出這片宅子與愛麗捨宮最像,於是暫且為其定名為“法式古典宮廷風格”——這樣一個只在近郊,卻世外桃源似的地方,就被張家用一爿不高不矮的小樓,長久地佔住了。沒有院牆圍欄,沒有電網警鈴,更沒有獵狗保鏢,一個龐然大物就那麼理所當然地站在那裡,不怕賊偷也不怕賊惦記,彷彿真的是天下無賊。

汪顧突然明白了一句話:低調才是最好的保護。

也許師燁裳希望她能明白更多。

S600開到樓前並沒有停下。汪顧奇怪地又撓下巴,但還是跟上,直到從後視鏡中看見了樓前一段長得足有三十米的階梯她才恍然大悟,隨即開始罵自己笨,罵完,她趕緊兩手握住方向盤,開始了一段平路盤旋。“這啥玩意兒啊,樓前繞到樓後也至於搞得那麼纏綿。抄完愛麗捨宮再抄蘇州園林,你們很有新意嘛!”她哪兒曉得法國整形式古典園林就是這德行的,只不過張家為了把人道拓成車道,從整體上考慮便只得將灌木籬笆加高,叫人一頭扎進去便宛如進了迷宮——汪顧顧頭不顧尾地從樓前到樓後,二十碼車速開足五分鐘也僅僅逛了她家祖宅園林的六分一而已。瞧她家多富。可她個不爭氣的想的卻是,這下慘了,就算有人對我居心叵測我也沒法兒逃了,除非開阿帕奇來。。。

好繞歹繞,汪顧終於在一個鋪著塑膠地面的室內停車場裡停了車,當下有人開門落客。汪顧暈頭轉向地踩落地面,稍微定神,猛然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呂良偉型的帥大叔。

“顧小姐,您好,我叫鄧雲光,歡迎您回家。”一看就超越四十直奔五十而去的帥大叔露出一口保養良好的白牙,彎眉皺眼,笑得令汪顧如沐春風。害得汪顧都忘了提醒他自己姓汪,不姓顧,還有這裡不是她家,她家在老城西區教師公園那塊兒,只笑笑答了個“你好”左臂便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張慎綺攬住,又聽帥大叔說:“綺小姐每天都會在晚飯時提起您,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您居然跟大小姐那麼像。”

汪顧本來就暈,聽見這一連串的“小姐”更暈。她分辨了好久才弄清楚帥大叔口中說的“小姐”都是誰誰,敢情人家還真沒叫錯,綴在她顧字後面的“小姐”,乃是“少爺小姐”的“小姐”,不是“先生小姐”的“小姐”。嗯。。。那她能不能期待一會兒在現實裡聽帥大叔叫一回“老爺”?雷不雷的且兩說了,至少滿足一下她那顆從小看港片的好奇心嘛!

“咱們快走,鄧叔叔最囉嗦了,等他惆悵完,我們都得餓死。”張慎綺邊說邊拖汪顧向前走。汪顧好心要去關照張鵬山,重點是聽聽張鵬山有沒有被人叫老爺,可張鵬山坐上電動輪椅仿似腳踩風火輪,出溜得比誰都快,汪顧還沒反應過來,那輛白色的德國輪椅已經跑到她面前三丈遠的地方,張鵬山操控嫻熟,一個利落的轉身,惹得汪顧心中猛COW:這是要演縱橫四海啊!我的紅豆妹妹。

可是俗話說的好,人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美人遲暮發哥發福。張鵬山年輕的時候要想把輪椅玩轉,根本不成問題,但現在,也就只有輪椅把他玩轉的份了。只見他在那個利落轉身之後,失去平衡的身體隨著慣性驟然前傾了一下,接著傾斜角度便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幸虧帥大叔眼明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他扶住,否則他演發福的發哥都沒戲,頂多能演根完美的倒栽蔥。

“老闆,您別急。”帥大叔將張鵬山攙回座椅間,躬身替他繫上安全帶。

他艱難地扯動麵皮,想要擠出一絲苦笑,卻終不得逞,“我不急,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