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樣樣都要節儉,能敲打出草戲班子那樣的熱鬧就不錯了。”

凌雅崢輕聲問:“若是馬大哥做了皇帝,那馬家的老太爺、老爺怎麼辦?”

“太太上皇、太上皇。”秦舒也覺得好笑,“幸虧,他們家人還算明白事理,沒有這會子就跳出來的鬧事的。”說著話,又無限溫情地低頭給馬塞鴻縫龍袍。

歲月如流水,眨眼到了次年春日,因馬佩文才生產不久,凌雅崢留在她身邊照料著呱呱墜地的小侄子並未前去湊熱鬧,只聽著一陣鑼鼓聲後,就響起一陣萬歲聲。

躺著床上,用一方紅帕子裹住頭的馬佩文,平躺著看著小姑、兒子,戲謔道:“我這就成長公主了?就跟做夢一樣。”

凌雅崢笑嘻嘻地抱著侄子對馬佩文福了福身,“見過長公主,長公主萬福。”

馬佩文噗嗤一聲笑了,“別說我,我們一家現在都沒一點身為皇族的自覺呢。”因此時身上還有晦氣,就不急趕著去拜見“皇兄”,只待一月後,馬塞鴻啟程前,才抱著兒子帶著凌雅崢去馬家門前送了馬塞鴻一程。

凌雅崢護著馬佩文,瞧了一眼一身龍袍的馬塞鴻,心嘆到底是龍袍,這麼一穿,馬塞鴻身上就平添了幾分霸氣。

送了馬塞鴻走,雁州府男兒就也去了個精光,只剩下寥寥幾個把守家門。於是雁州府內人人關門閉戶,若非要緊事,不肯輕易出門。

如此又過了三五年,莫三傳信說京城百姓與他們裡應外合,已經攻破了皇城,心中自是歡喜不迭,待要去信問梨夢安危,又見莫三信上說他與關紹奉馬塞鴻之命回雁州府迎接秦舒等人進京,就再沒去信。

心下歡喜之餘,又覺哪裡不對勁,思來想去,就去尋秦舒說:“不是說,老皇帝決心御駕親征嗎?怎地不見人影?”

秦舒笑道:“那老皇帝身子骨早被酒色掏空了,那妖后都不慣顛簸,死在行軍路上,興許是老皇帝受不得那份苦頭,自己逃之夭夭了呢?”

凌雅崢琢磨著不像,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進了金風送爽的八月,各家的行囊都收拾妥當了,因馬塞鴻已經進了京城,各家裡想到論功行賞紛紛飄飄然起來,原本的小心翼翼全沒了,趁著天涼好個秋,或去庵堂裡燒香、寺廟裡祈福,或去登高、或去遠眺,個個興致大好。

這會子,凌家就又送了書信來,只說請馬佩文、凌雅崢姑嫂,抱著孩子,隨著凌家老少一同前去青帝廟上香還願。

因凌韶吾不在,孩子還沒取名,馬佩文就牽著小名平安的孩子來跟凌雅崢商議。

“總是一家人,日後進了京,還是一樣抬頭不見低頭見,況且又是為家裡的老太爺、老爺、少爺們祈福,咱們哪有不去的道理?”馬佩文說。

凌雅崢略略點了頭,說道:“嫂子的話也有道理,到這地步了,料想,大伯孃、二伯孃她們不甘心的,也要甘心了。”

姑嫂二人商議下來,就坐了馬家的轎子回了凌家,果然瞧見凌古氏、穆老姨娘、凌錢氏、凌秦氏個個歡天喜地的,人人都不肯提起先前的過節。

凌雅崢進了闊別多時的三暉院,只見院子裡的梧桐樹長得越發高壯了,粗大的樹枝風一刮,幾乎剮蹭到屋頂上的連山頂棚。

“姐姐回來了?”

凌雅崢聽見一聲,轉身見是凌雅嶸,見她亭亭玉立卻臉色抑鬱地站在梧桐樹下,略打量一眼,就移開眼。

“姐姐當真是下得一盤好棋,皇帝的妹妹成了你嫂子;皇帝的妻子,又是你閨中好友;就連皇帝的親信,都成了你的未婚夫婿。更何況,皇帝家的底子不厚,就算坐進來金鑾殿,也沒膽量學著歷朝歷代的皇帝,急著卸磨殺驢,定要如履薄冰地厚待著你們這群‘忠臣良將’。這份算計,天底下,也沒誰了。”凌雅嶸嘴裡咯吱咯吱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