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考慮的,已經並非是人們的面容形體為何會有如此的變化了。他立刻想到的,是機關破除後,為何周圍的一切依然毫無變化?為何還不復原?難道竟有尚未破除的隱藏著的機關?如果有,那會在哪裡?

他望向了鐵鏈。

暗黑色的“天無情”;暗黑色的“地無義”;暗黑色的“人間苦難多”?

老大一驚——第三條鐵鏈,居然也是暗黑色的!

(而人間苦難多怎麼會是暗黑色的?它必然要有別於天與地,有別於無情無義。)

一個可怕的推測,突然浮現了:

——難道,竟會是在那裡?

(如果在,他是否已經知道?)

※ ※ ※ ※ ※

阿丁知道。

他知道最後的一條鏈條,就在自己的身下,背部。正在緩緩地鑽出,鑽向自己的身體。

但他不能動。

一動,不但他會死,所有的人都會死。

因為,有一點老大是說錯了。真正一動就會讓大家都死的,是他,而非許芳芳。

事實上,他的那句未說完的便被李軍打斷了的話,應該是一段話:

——(你的)目的,是令我動。而後,帶動周圍的人們一起墜入無底的深淵。但是,你是否知道:我不能動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三個字。三個凸起的,能夠很明顯察覺的字:

——墓之主

他可以不懂得任何的機關訊息,但一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墓之主所在,亦即是抵掌生殺大權的位置所在。

鏈頭尖銳,已經刺破了他的肌膚。

他強忍著不動。

但別人卻忍不住了。

※ ※ ※ ※ ※

天陷室內,骷髏們都很怕。

對他(她)們而言,死亡並不可怕——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可怕的是這種突然的變故,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的熟人變成了活著的骨頭架子,偏偏還都在“瞪——幾乎要瞪出來”的瞪著眼珠子,張大了口,望向別的骨頭架子以及自己。更可怕的是人人都還知道去用邏輯推理,人人都能立刻得出結論,自己也變成了骨頭架子。

最可怕的是,想逃而不敢逃,想叫而發不出聲音,不想死偏偏渾身痠軟無力搖搖欲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黑能堅持到下一秒否。

也就在這剎那,老大已經大吼:

“不要動!——機關還未破完!”

這一聲的大吼果然有效,本以為再也堅持不下去的人們,立刻都有了堅持下去的信心和毅力。

尤其是朱倩。

——沒有誰會對骷髏感興趣的。

可怕的奇蹟出現了。這奇蹟也就是說——她能夠保住貞操。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自殺?)

老大望向了阿丁。

阿丁的目光很亮、很清醒。

老大忽然有些傷感。“丁大大,你——有沒有什麼不妥的感覺?”他輕輕地問。

“當然。但我是‘大大’。是泡泡糖。”阿丁強笑。

“也就是說,你已經決定了?”

“是。”阿丁再笑,目光不僅移向了仝蓉,喃喃道:“其實,我是有愛的。而我最重視的,是愛。我的愛已經不在。我的情已經遠去。在絕大多數的人的眼裡,我永遠都是塊泡泡糖。對我而言,生與死,又有什麼區別?”他靜靜、輕輕地說著,目光已若望著遠山般的空洞。

“你所要做的,也只是個等待了。”

他再笑。

有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