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王木哼了一聲道:“人世之間,法律最大。他們吃人求生,不怕出去後遭到拘禁審判?到了那時,不殺人滅口才怪呢!”王甲抑制著煩躁情緒,“阿木,在生存面前,誰也無權指責的。何況他們並非吃的活人,而是死人。所謂法律,其實不過是人沒事兒找時兒後所制定出的一種強制性道德規範。但在生存絕境面前,道德,是可以蕩然無存的。目前,我們面臨的是共同的絕境,在共同的求生面前,即使是動物也知道互不侵犯,何況是人?”

“但正因為大家是人,才百年能以動物而論之。”王木的聲音不覺再次提高,“動物尚且可因共同的危險而同仇共契。但人呢?趁火打劫的故事,你聽得還少嗎?為一己之私而暗害別人的故事,你瞭解的不多嗎?”

王甲微怒道:“阿木,這不是辯論的時候,未來如何,誰也不敢保證,但我們不能因此就放棄機會。”

“好吧,我們合作。”王木擺手制止王甲的怒氣,“但必須規定,在求生以前,不得互相侵犯,走出後誰殺誰,和我們無關,那自有法律裁決。”

王甲卻沒有回答。他沉思著,沉思了良久,才緩緩道:“阿木,變得因可笑的‘正義’而愚蠢了很多。‘大俠’的故事不適合於現代。即使有,即使你真地想做,也要首先記住‘施恩不圖報’這句話。施恩不圖報,你卻在這裡依仗著可能存在的恩情而妄圖制止一些無法制止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只會將自己推向危險的邊緣。人心叵測。你總該知道,你若是一定要某些承諾時,即使最終會得到,也可能反因此而帶來逆反心理乃至仇恨。”

這些話,倒似乎在諷刺王木跨出溪澗後心中的那些雜念,他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般,惱羞成怒,“王甲!你不用說了!人間自有真情在!我既然是從一開始就選擇了維護正義,維持公眾治安這一職業,就會時刻銘記於心,就會堅持到底,絕不因環境的改變而變化,就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正義之神而戰!有所謂豹死留皮、人死留名,為正義而亡重逾泰山,這本是人們應該擁有的宗旨,至少,——這也是我的宗旨!”他側頭看了看溪澗中的九個人,接道:“何況,就算我被因此而推向危險的邊緣,被我所幫助過的人,也不會見而不救!”

王甲耽心地伸手摸摸王木的額頭,耽心地問:“阿木,你沒有發燒吧?”

王木勃然而怒,“什麼?你以為我是在講胡話?!”心中卻不禁有些遺憾——那幾個人,怎麼不在我演講結束時大聲叫好呢?頓時又覺此一念頭實在是太過於荒唐。

王甲渭然一嘆,耐心開導:“阿木,人有多種,有一種人,最為自私且忘恩負義,而這樣的人,卻最易誕生於複雜險惡的環境中。阿木,空間越窄,人心越遠,你怎麼就不能學得現實一些呢?”

王木譏笑著問:“那好,你要我怎麼現實?”

“殺人以求生!”王甲嚴肅道:“阿木,想活著出去的唯一方式,就是迫朱倩自殺,否則,根本無法活命!”

“原來,果真有人要殺朱倩!”王木沉重起來。“你說說看,為何非得朱倩自殺,我們才有機會活命!”

“那是因為,她殺了人。殺人而見血,使墓變兇。兇星不滅,墓不可能呈現吉祥跡象。拖延下去,唯一的生機也會滅絕。”

“荒謬!簡直荒謬!”

“阿木,相信我一次吧!”

“信你一次?”王木連連搖頭,異常嚴肅,“事關人命,你讓我怎能兒戲?王甲,你為什麼不能像我一樣,心存正義?那樣,即使死,也死得心安。”他憤然住口,扭過頭去便想離開,卻突然一凜,自語道:“好啊!原來你在調虎離山!”拔步便欲趕過去。

溪澗之邊,老大與朱倩已經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