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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
天后沉默片刻,起身正準備將仙娥召進,抬眼看到不遠處蟠桃樹下的紫衣人影,神情驟然僵住,眼底現出微不可見的驚懼來。
紫袍飄曳,神蹟飄渺,一如當年,可她心底卻再也沒了崇敬恭順之心,唯留下驚懼惶恐。
“見過神君。”天后頓了頓,走上前對著那背影行了一禮,到底統馭了三界幾萬載,心氣早已非當年可比,縱使驚慌,可也沒有失了禮數。
蟠桃園中仙氣繚繞,越發襯得那人不可親近,天啟久久沒有搭腔,天后只得彎著腰,不敢有半分放肆。
“蕪浣,這六萬年來,最讓我意外的,是你。”
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慵懶,天后微微垂頭,瞳色數變,最終沉下。
“我當初還以為你真的對古君情有獨鍾,改了你那自私的性子,卻不想他死後,你依然在天后之位上甘之如飲,毫無悲痛。”
感覺到那股壓迫緩緩逼近,天后瑟了瑟,沒有出聲。
“我們四人死的死,傷的傷,十不存一,可你卻毫無思悔之心,不知這六萬年天地至尊,你坐得可安好?”天啟迴轉頭,看著低下頭的蕪浣,嘴角勾勒出危險的弧度:“我可是萬年來都不敢忘記你當初拜賜給我們四人的大恩大德!”
冰冷刺骨的煞氣迎面而來,嘲諷似穿透了骨血一般,無形的大手勒住蕪浣的脖頸,將她提離地面,蕪浣整個人呈現青白的死氣來,她睜大雙眼,不敢反抗,面上再也沒了往日的高貴倨傲,滿是驚恐。
似是過了億萬年那麼久,天啟看了她一眼,手一揮,將她放了下來。
天后落在地上,腿一軟,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蕪浣自知身犯大過,還望神君看在往日情分上……恕罪。”
天啟看著跪倒在地的蕪浣,神情中滿是嫌棄。當年他們四人身邊皆有靈獸陪伴,千萬載下來,早已將他們當成了至親之人一般,可不想他如此相信於蕪浣,最終卻因她之故害了上古,更致使四大真神相繼隕落,上古界塵封。
可是,當年的事他必須瞞下去,對如今的上古而言,蕪浣還是那個陪了她千萬載的人。
“我可以讓你安安穩穩的做暮光的妻子,天界之後,當年的事我也不會告訴上古和白玦。”
天后頓住,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到的卻是天啟眼底徹骨的寒意。
“但是……蕪浣,你記住,若是你日後敢再提起半句關於後池的事,我一定會讓你墮入九幽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幽幽的聲音在園中迴盪,天后握緊顫抖的手,兀然朝天啟的地方望去,卻看到蟠桃樹下空空如也,唯留一支冰冷的紫色靈箭插入地上,泛著兇冷的光澤,隨即那靈箭緩緩消失,化為靈氣散在了園中。
九幽之地,乃真神天啟鍛造的煉獄,專押天地間至邪之物,入者永世不得超生,這支九幽令箭已有數十萬年不曾出現過了。
天后倒吸一口涼氣,握緊的雙手隱隱泛白,倒在地上,良久之後,她兀然抬頭,神情複雜憤恨,手一揮,蟠桃園中大半仙樹全部化為灰燼。
上古,六萬年了,你還是陰魂不散!或者我是不是該認為天啟千辛萬苦瞞住屬於後池的一切,也是因為你!
回到清池宮的天啟,沒有停歇便朝上古的房間走去,臨近時,看到一群仙娥輕手輕腳慢行,便也輕輕靠近。
推開房門,上古斜靠在榻上,手裡端著一本書,換了一身清爽小白袍的阿啟趴在她膝頭睡得正酣,兩隻小手緊緊的抓住上古的衣角,他神情微微和緩,剛才見到蕪浣的戾氣也消了不少。
“怎麼,還有人敢惹你生氣?”上古合上書,見天啟一臉煞氣,笑了笑,抬手拿起一旁擱置的布巾擦了擦阿啟嘴角的口水,隨即對天啟道:“這孩子是白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