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海這孩子,總是那麼死心眼,我們做父母的,也只有將就他了。”她頓了下,又說,“冬兒,我看著你長大,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我也由衷希望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媳婦。你嫁給亦海,我雖然心中不滿,但亦海喜歡,我也不會多說一個字。可是,亦海是我兒子,亦城同樣也是。”她望著我,語氣透著落寞,“亦城一直想與你復婚,現在正和云云鬧離婚呢,他對你的心意,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是看在眼裡的。”

我無聲望著她,輕聲道:“阿姨,我和亦城,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她盯著我,“這麼說來,你鐵了心要和亦海在一起?”

我低頭,不語,心裡有不好的預感。為了掃除障礙,成夫人一向講究的是先禮後兵,接來來的話,估計才是重頭戲了。

“冬兒,感情的事,我從不勉強。可是,請你明白,你是一個母親,我也是一個母親。我的兩個兒子都對你死心塌地甚至為了你相互扯後腿,互相攻擊對方,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他們兄弟倆都是我們成家的驕傲。如今卻在感情上,做些幼稚又讓人病詬的事來。你說,我看在眼裡,如何不痛心。”

我抬頭,望著她“痛苦傷心”的臉,心,直直地往下沉,她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不管我嫁給哪一個,勢必會傷害到另一個,她為了把傷害減至最低,為了不讓兩個兒子為了感情失和,那勢必只有犧牲我了。

想到這裡,我唇邊浮起淺笑,一如當初成老太爺臨死前,一大家人都站在他床前,他對小輩們交代身後事,最後,又望著成亦城,囑咐他要對我好,然後用渾濁的眸子盯著我,眸光包含深意與警告。

“冬兒你是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嗎?”成夫人握著我的手,輕聲問道。

我垂臉,隱去了心裡所有想法,“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你做這翻決定,無論是對亦城,還是亦海,那是再好不過的。”

她忽然欣慰地說:“謝謝你,冬兒,你總是那麼深明大義。真要說起來,是我過分了,可是,我也沒法子,為了成家的安寧,也只有委屈你了。”

我仍是淺淺地笑,不作答,心裡卻空洞洞的難受,也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就是有種空空的感覺,不是很舒服,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望著她,不想再拐彎抹角了,我直接了當地對她說,“我只要燦燦,其他的,一切都聽阿姨的安排。”她今天並未把燦燦帶來,我提起燦燦,她就東拉西扯地說著廢話,我知道,她是拿燦燦來威脅我了。若想要燦燦回到我身邊,必須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最終,我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按香港法律,孩子的監護權絕對是歸我的。”當初準備生下燦燦時,他們一直竭力反對,生下後也沒有過問過,並且成亦城又重組了家庭。香港法律比較健全的,廉政公署不像大陸那樣,可以給法官賄賂什麼的,法院會秉公執法,決不偏袒任何一方。若真要打官司,他們贏的機會並不大。

她神色不變,反而輕輕地笑了,“香港法律確實比較完善,但,若我弄個母親監護不力的證據,對我成家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

我死死地盯著她,她神色依然輕鬆自然,反而還拍拍我的手,和顏悅色地道:“上法庭,多傷感情呀。冬兒,再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拐彎抹角說了半天,成夫人的意思很明顯,若想要燦燦的監護權,拿我必須離開成家兄弟,一個都不許再接近。與亦城復婚,勢必會傷害亦海。嫁給亦海,亦城又會難堪,她不願讓兩個兒子受感情傷害,她又不願做棒打鴛鴦的惡人,是以只有我離開他們兄弟倆,即成全了她慈母的風範,也平息了兄弟倆的間隙。

捨棄一個孫子,保全她的兩個兒子,她也不算虧了。畢竟,有了竹子,何愁沒有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