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之後,也會將所有的防禦重點都放在唯一有可能發生戰鬥的一側。

可我還是得說,米洛中校的戰術思想是愚蠢的!

幾道繩索輕輕搭上垛口,而後,數十條黑影沿著繩索向上攀爬。直到我們的雙腳踏上城牆,才有個眼尖計程車兵驚異地喝問:“什麼人?”

羅爾一個閃身衝到他面前,用沉默的匕首回答了他的問題。他就像鬼魅一樣靈活地繞到發問者的身後,將匕首從那士兵的後腰深深地紮了進去。

那士兵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連掙扎和呼救的力量都已經消失了。

這時候,我們聽見了羅爾比冬夜的寒風還要凜冽的聲音:

“我們是為那些無辜的死者復仇的人。”

儘管身處戰鬥中,聽到羅爾的聲音我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原本可愛羞怯的、在人前時時臉紅的羅爾已經完全在他身上消失了。如今在我們面前的羅爾,是一個血管裡彷彿流淌著魔獸血漿的陰狠戰士。他依舊沉默寡言,但眼睛裡再也看不見羞怯和善良。當他直視你的雙眼時,你的血液幾乎都會凝固。你會下意識地轉臉、回頭,躲閃他蘸滿血腥氣的目光。在閒暇的時刻,羅爾總是在磨他那柄貼身攜帶的匕首。霍霍地磨刀聲永遠單調刺耳,卻帶著總也無法消除的嗜血意味。

如果是達克拉,如果是除羅爾之外的任何人,我們會因為朋友的死而傷痛,會振作精神為他復仇,會用仇人的首級祭奠我們的摯友,但同樣的,我們的仇恨和悲切也會在一次次追憶中變成對朋友最美好的記憶。

可羅爾和我們不同。他原本是個脆弱而執拗的人,雷利的死往他的心頭上插了一把刀,他的沉默只會將這把刀心頭更深處攪動,製造出更大的傷痕。雷利的死毀了這個年輕人,除了戰鬥和復仇,他的腦海中再也沒有其他的念頭。

我們絕不願看著他變成這樣,可卻沒有辦法。在羅爾心頭最痛苦的地方,有一扇大門轟然關閉,將那個溫柔害羞的大男孩永遠關在了裡面。

戰鬥開始了。

衝在最前方的羅爾和達克拉,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戰士用各自擅長的方法做著同樣一件事,那就是殺戮。

“來啊,你們來啊!讓我來看看,你們這些背棄了榮譽的軍人有多麼勇敢!我就在這裡,來殺死我啊,就像你們曾經做的那樣,殺死自己的戰友。這不正是你們所擅長的嗎?”

他揮舞著戰錘,如同一具能夠自由活動的戰神雕像,威風凜凜地站在守軍面前。一個腦袋在他的重擊下變成了稀爛的一堆,而後是第二個、第三個……他面前的敵人們因為羞愧和畏懼低著腦袋,甚至不敢正視他的雙眼。

如果說面對著達克拉的對手只是感到畏縮,那羅爾面前的敵人表現出的瘋狂則暴露了他們的絕望。羅爾的右手握著短劍,這件制式武器最大的作用並非是攻擊敵人,而是擋格向他襲擊的武器。

真正危險的,是他左手緊握的那把雪亮的匕首。

那是整個戰場上最觸目驚心的一件武器,每當它帶著撕裂肌膚的尖嘯聲刺入一個人的胸腹,總會在主人的刻意下殘忍地攪動。當它脫離那具哀嚎的人體時,總會從傷口出拖出一些多餘的東西。那些東西形狀各異,或長或圓,但它們都帶著同樣讓人畏懼的顏色,以一種醜陋邪惡的形態在羅爾的匕首尖端微微蠕動著。它們帶著人體新鮮的溫暖接觸空氣,在羅爾的手邊籠上一層朦朧的霧氣。

有羅爾的戰場上,從不缺少恐怖和鮮血。

戰鬥中,忽然一陣疼痛從我的後背傳來。我迅速地彎下腰,就地向前翻滾了一圈,躲開了這危險的一擊。當我重新站起身時,感覺到背後一陣火辣的觸覺,粘稠的液體緊貼著我的脊背滾落,把我的內衣和肌膚緊緊地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