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轉移青年太過敏感的憂慮。

“眼暈那邊站去!”姜曉風根本不買賬,處在煎熬中讓他無心爭辯。

他盯了一眼尉遲暖臨走留下的手錶,還有10分鍾!

男人走之前把手錶摘下塞到他手裡,交代他記好時間,最多,五個小時。

男人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優雅又從容,職業化的天衣無縫,近乎嚴苛的無懈可擊!白袍一抖,記憶甚至還沒來得及烙下那身影,男人就已經進了手術室。

現在呢?還有十分鍾!成敗即將揭曉的須臾,有如慢慢拉鋸著的木板,那聲音催的人抓心撓肝煩悶。

然而,當分針跨過標杆一樣的刻度時,手術室的紅燈依然高高掛,門並沒有按照預期那樣開啟。

時間一分一分流的無情又無痕,手術室的門好似從未開啟過,也永遠不會開啟一樣,等待的拉鋸戰絲毫沒有任何結束的提示……

姜曉風陡的站起來, 鼻尖貼上那兩扇狹窄的毛玻璃窗的瞬間,他覺得,他和尉遲暖之間就好像隔了一段真空的距離,他的聲音,他無論如何也聽不見的!

頹喪的重新跌回長椅,手裡的表已被他捏了一層水氣出來,擎在掌中,卻依稀還是男人臨走時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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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不住了,早就等不住了,可為什麼裡面的人還是考驗他的耐性似的遲遲不肯出來!

“姜哥!”尉遲笑然頗有些擔心姜曉風的狀態!“不會有問題的,我爸向來都……”

“廢話!當然不會有問題了!等會兒,等會兒就出來了!”姜曉風強自編著話給自己壯膽,尉遲暖給他打過的那些預防針早就不起作用了,事到臨頭,他仍舊執拗的要求裡面的兩個人都沒問題。

分針跨過六個大格子,紅燈依然彆扭的挑釁著姜曉風的底線,在他心裡,認定了那燈是跟他作對的。

僅僅半個小時,他已設想了無數種悲劇。他甚至開始試圖說服自己接受失敗的後果,那樣尉遲暖會不會因為愧疚而把他留下?他和他,還有眼前的少年,重新組成一個家庭,然後把妹妹,把父母,把從前,都忘了!他會為了他努力的什麼都不去回憶,不想賣了自己的原因,不想妹妹的音容笑貌,不想手術失敗的沈痛打擊!可是,他做得到麼?什麼都不想,背著被勉強抹去的記憶跟著他一起?

有一剎那,他想到了死,生命總是脆弱,一個不小心,就碎成滿地落英。

他開始後悔,如果不是自己一再要求手術,兄妹倆就這麼相互依靠著活本不是不可以的,賺點小錢夠吃夠花就行,他還可以娶老婆,就算真的娶不著也沒什麼大不了,至少不會比現在更糟!

可是那樣就遇不著尉遲暖了,也沒有眼前的小鬼跟自己鬥氣,他舍不捨得與他擦肩而過?舍不捨得從來都沒認識過他?舍不捨得他的那些溫柔與壞都給別人,舍不捨得他形單影隻坐在堆滿檔案的院長室裡熬通宵?

只是人生從來都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題,捨不得,又如何?

尉遲笑然從長椅的這頭不知什麼時候移到了青年的身側,望著那人肩膀僵硬的曲線,伸出去的手指又緩緩落下。

“姜哥,你要信我爸啊!”

輕輕的一句,如水面的浮蓮,悠悠漂進姜曉風的心裡。姜曉風側頭,看著與裡面那人相似的容顏頗為沈靜的望著他,帶了幾份少年特有的稚氣和執著,福音詩一樣的瞳中,是早已寫好的虔誠。

那些紛繁錯雜的臆測,與問不出答案的問題與這目光以及這寥寥的幾個字相遇,便轟然崩塌了,已經作繭的思維忽然跳脫了縱橫交纏的迷宮。

他說:“我信的,一直都信。”

叮──

紅燈滅,緊閉的大門被什麼人推開,白衣簇擁著還在沈睡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