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慘白的,他咬緊牙關,滿頭豆大一點的汗珠,他抓著十八孃的手在顫抖。

十八娘覺得,自己的這半條胳膊怕是要廢掉了,可見沈耀有多疼。

“崔閩,你那個噎死人的大藥丸子還有沒有,快給我哥吃一顆。”她可是親眼見了,李子期吃了那個大藥丸,一下子就解了毒,活蹦亂跳的。那絕對是好藥。

崔閩卻是搖了搖頭,裝模作樣地說道:“就那一顆,價值千兩,還被阿來偷偷送給你們了,哼,哪裡還有。”

“兩千兩,你給我來三顆罷。”十八娘豪氣的說道,前幾日東珠不還說她的山頭出了玉嗎,那她應該很有錢吧。

沈耀被她的豪氣震傷了眼,突然想到,當年他號稱風流才俊的時候,也沒有像妹妹一樣,如此紈絝的一擲千金……

這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到底長成了個什麼樣子?再想起偶爾聽到小廝們說起的沈庭和沈琴,他突然覺得自己中毒的地方可能不是腿,是肩膀。快要被壓垮了!

崔閩一聽,欣喜若狂,大手一揮,“沒問題,買三送一,三日後我來扎針的時候,給你帶過來。”

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怎麼辦?十八娘突然很想一巴掌扇死崔閩,但是看到沈耀生氣勃勃的樣子,她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心裡,還是很感激崔閩的,不過是兩千兩罷了。

直到黑血不那麼黏稠了,崔閩方才收了針。對著沈耀說道:“三日後,我再來,這兒有一瓶補血的丸藥,算是我多謝你當年的解圍之恩,就不收錢了。你且末心急,等毒徹底解了,再讓人扶著,嘗試著行走。你有個好忠僕,你這腿傷了十三年,按說早就要枯萎了,如今卻還好好的,想必花了很多工夫罷。”

沈耀看著門口的小廝,眼神柔和起來。他遭難之後,原本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人,漸漸地散了去,又來了長安,被武氏敗壞了名聲。身邊竟然只剩這小廝阿松一人。

阿松每日裡為他按摩腿,不知道私下裡尋了多少偏方,受了多少次騙,才讓他這一雙腿,除了不能行走,與常人無異。想他一個前程遠大的世家子,竟然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連如廁都不能自控的廢物。

一夜之間,天都塌了,是阿松用他稚嫩的肩膀給他留下最後一絲光亮。

崔閩說完,又帶著阿來走了。

十八娘看著沈耀看著小廝柔和的樣子,心裡頗不是滋味。

“哥哥,其實不止是他待你深重,孔家姐姐到如今,都還沒有出閣呢。”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沈耀的褲腿綁好,又幫他把鞋子穿好。

沈耀一聽,愣了神,苦笑起來,“是我誤了她。我原想著淡出世人面,退了親,她便可以自尋好前程,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固執。”

“哥哥,當年祖父遇刺,卻累得阿孃的事,你怎麼看?”

這是他思考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問題,答案自然能夠脫口而出。

“天子此人,胸有大志,焉能讓天下權力分散於世家之手?藐視皇權的一群人,簡直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改元之後,天下大定,又正是混亂的尾聲,他先屠魯氏滿門,狡兔死,走狗烹。再假借前朝遺孤之名,派刺客試探世家虛實,那一陣子,許多家都或多或少的遭了刺殺。大家心知肚明,卻誰也不會撕破這個臉。沒看到清河崔氏,不照樣將女兒嫁進宮中了嗎?”

他見十八娘點頭,又接著說道。

“至於阿孃的事,明顯就與其他家的不同。那些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看起來刺殺祖父,對我們幾人,卻是狠戾異常,刀刀致命,這不是試探,是真的刺殺!想來是阿孃的仇敵。起初我想的是因為她是魯氏女,可是天子連外祖父都容下了,不可能容不下這外嫁之女?”

“後來我認為是武歸,她性情偏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