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蘇聯時期建築的遺風,鐘塔表面佈滿了銅綠,看上去有陳舊的味道。但這裡的廣場上有一棵聖誕樹和一些彩燈,多了那麼一點節日的氣氛。

今年,亞歷克斯是和基吉一起來的,是基吉到亞歷克斯家喊的他,引誘瑪麗?吉爾比給他倆每人喝一小杯蘇格蘭威士忌來禦寒。兩人口袋裡塞滿了白脫甜酥餅、沒人愛吃的黑麵包、無核小葡萄蛋糕。一路上,他們經過公交車站、圖書館、亞當?斯密斯中心和紀念花園。他們討論著歪呆能否說服他爸爸在除夕夜放他出家門。

“他最近的言行有些怪異。”亞歷克斯說。

“他一直就是這樣,所以我們才叫他歪呆。”

“我知道,但他最近有點兒不一樣。我和他一起上班的時候注意到了。他有些壓抑,話說得相當少。”

“可能是因為他最近很少碰酒精和毒品吧。”基吉挖苦地說。

“可他甚至都不再耍脾氣了,這一點最明顯。你瞭解歪呆的,他只要覺得有人和他過不去,就會爆發。但他最近一直埋著頭,被店長訓的時候也不頂嘴,只是站在那兒聽著,然後照他們的意思幹活。你覺得是羅茜的事影響了他嗎?”

基吉聳聳肩:“可能是。他當時沒當回事,但之後腦子就有些錯亂了。跟你說實話吧,自從麥克倫南來問過話之後,我就沒和歪呆說過幾句話。”

“我只在上班的時候見過他。只要我們一下班,他就不見了人影。他甚至都不同我和蒙德去喝咖啡了。”

基吉扮了個鬼臉:“蒙德還有時間喝咖啡,我很吃驚。”

“饒了他吧,這是他放鬆的方式。他能搞上個姑娘,就不會老想著謀殺案了。所以他才來者不拒。”亞歷克斯咧著嘴,笑著補充說。

他們穿過馬路,沿著短短的威密斯菲爾德街走向市鎮廣場。他們走下通往市政大樓門前空地的寬闊石階時,離十二點還差十分鐘。已經有好幾幫年輕人聚在那兒喝酒了。亞歷克斯四處看了一下,尋找其他兩位夥伴。

“在那兒呢,通向郵局的那個路口。”基吉說,“蒙德把新女朋友也帶來了,哦,還有琳也來了。”他朝左邊一指,然後走了過去。

相互打過招呼後,大家都覺得歪呆是來不了了。亞歷克斯發現琳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個孩子了。精巧的五官和烏黑的鬈髮,讓她看上去像是女版的蒙德。然而奇怪的是,在蒙德臉上是缺點的在琳的臉上反倒成了優點,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兒弱不禁風的感覺。“最近怎麼樣?”亞歷克斯說。這話聽上去不像個問題,但是,亞歷克斯不想讓人覺得聽上去像是在和十五歲女孩搭訕。

“很好。聖誕節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他扮了個鬼臉,“很難不去想……你知道的。”

“我明白,我也很難不想她。我一直在想她的家人會怎樣。可能在她被殺的時候,他們已經為她買好了聖誕禮物。這些禮物留在家裡,會讓他們時時睹物思人。”

“我覺得每樣東西都會讓他們睹物思人。來吧,我們談點別的。你在學校裡表現怎麼樣?”

她的臉色變了。他意識到,她不想提及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嗯,我已經過了普通級考試,接下來就是高階考試了,我已經等不及要考完所有的考試,然後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你知道你將來要做什麼嗎?”亞歷克斯問。

“愛丁堡藝術學院。我要考個美術學位,然後去倫敦上考陶爾德學院,學習圖畫修復術。”

她的自信讓人欽佩,亞歷克斯想自己也有這樣的自信嗎?他基本已經轉入了藝術史的研究,因為對自己畫家的天賦沒有自信。他輕聲吹了一記口哨:“要學七年,不小的獻身啊。”

“這是我想做的,所以必須要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