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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遠用手臂環繞著憶華的頭。
“憶華,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我的個性嗎?”
憶華抬起帶淚的眸子瞅著他。“就因為我太瞭解你,我才怕……”
“怕什麼?”“怕……”她用力的、死命的抱住他。“怕志翔不幸而言中!”“笑話!你們何苦安心咒我?”志遠惱怒的說。
“那麼,”憶華祈求的注視著他:“辭掉你的工作,休息一段時間吧,我和爸爸,還有點積蓄……”
“憶華!”志遠嚴厲的打斷了她:“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人了?你以為我會辭去工作,用你父親的血汗錢?如果我是這樣的男人,還值得你來愛嗎?憶華!別提了,我們到此為止!對我工作的事,不許再討論一個字!聽到了嗎?”他望著憶華那對悽楚的、深情的眸子,猝然的把她擁在胸前。“對不起,憶華,我不是安心要對你吼叫。放心吧!好嗎?我的身體結實得很,我不會讓你……”他笑了,開玩笑的說:“當寡婦!”
憶華驟然感到一陣寒顫,她一伸手,迅速的矇住了他的嘴,臉色發白了。志遠笑了笑,甩甩頭,他說:
“奇怪!就許你們胡說八道,我說一句,你就受不了!”他吻住她,嘴唇滑過她的面頰,溜向她的耳邊:“放心,”他低語:“我會為你長命百歲,活到我們的孫子娶兒媳婦的時候!”
她含著淚,卻被這句話逗得笑了起來。
“那會是多少歲了?”“讓我算一算,我今年三十四,明年和你結婚的話,後年可以有兒子了,兒子二十歲生兒子,我五十六,孫子二十歲生兒子,我七十六,曾孫二十歲結婚的話,我是……”他裝成一個沒牙老公公的聲音怪腔怪調的說:“老夫是九十六的人了!老婆子,你說咱們活到九十六,是夠呀還是不夠呢?”
憶華忍俊不禁,終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含羞的把頭藏進了他的懷裡。
第十九章
終於,來到了這一天,志翔畢業了。
怎樣的安慰,怎樣的歡樂,怎樣的狂喜啊!當志翔拿到了那張畢業證書,聽到一片恭賀之聲,看到志遠含淚的注視,和聽到他那發自內心深處,和淚撥出的一聲義大利文:
“裡千加多(Licenziado)!”
這句話翻成中文的意思是“碩士”,事實上,在義大利,藝術沒有“碩士”、“博士”等學位可拿,這只是一個稱謂而已。但是,要博得這聲稱謂,卻要付出多少代價!志翔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發熱了,不為了自己,而為了那“望弟成龍”的哥哥!藝術學院的畢業典禮是很簡單的,或者,學藝術的人本身就不喜歡拘泥於形式,因此,除了取得一紙證書外,並沒有什麼隆重的儀式。但,當晚,在高祖蔭家裡,卻是燈燭輝煌的。憶華燒了整桌的菜,開了一瓶香檳,一瓶白蘭地。這也是丹荔第一次正式拜訪高家。
丹荔穿了件大領口的白色麻紗襯衫,領口和袖口都繡滿了花朵,下面繫著一條紅色拖地的長裙,頭髮上綁了根繡花的髮帶,耳朵上墜著副圈圈耳環。頗有點吉普賽女郎的味道。她笑,她叫,她喝酒,既不靦腆也不羞澀。大方靈巧得讓人眩惑。憶華呢?穿了件淺藍色有小荷葉邊的長袖襯衫,藍格子的長裙,依然長髮垂肩,依然恬靜溫柔。她不大說話,卻總用那對脈脈含情的眼光看著志遠。高祖蔭開懷暢飲,喝得醉醺醺的,一面悄然的打量著這兩個女孩,就不能不讚嘆造物者的神奇!它造出迥然不同的兩個少女,造出迥然不同的兩種美,然後,再把她們分配給一對最傑出、最優秀的兄弟!
志翔捧了一滿杯的酒,繞過桌子,走到志遠的面前,他雙手捧杯,滿臉激動,眼睛灼灼發光,喉嚨哽塞的說:
“哥哥!我敬你一杯!為了——一切的一切!”他仰頭把酒杯一飲而盡。“志翔,”志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