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南攻。鄂碩素來軍律嚴明,更兼怕軍士抵不住關內的富庶於是下命,濟南府的東西不能拿,濟南府的女人不能碰。

然而這些日子鄂碩似乎也沒閒下來,制定下步南攻計劃倒是次要,他在花高價購進字畫,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鄂碩並無家室,於是進項多花在這裡,這個地地道道的滿人從第一天接觸這些漢人的玩意起就一發不可收的不能自拔,也許是母親早喪的生死之命,也許是父親征戰的離合之情,更也許是早年狩獵時受傷小鹿的眼睛觸動了他心靈某處自己也不曉得的溫柔。總之,鄂碩的這份靈性使如今他在征服漢人土地的同時,也被漢人文化所征服。

這晚,正當鄂碩照著書很有興致的擺弄棋局時,他新提拔的偏將向他彙報當晚的防務,鄂碩簡單的稱讚了幾句卻見這位偏將遲遲不走,“還有什麼事嗎?”“將軍您這些日子也真是怪辛苦的了。”鄂碩又拿起了書向棋盤中添了一個黑子,“嗨,大家還不是一樣,你有什麼話快說,說完了就回去,陪你福晉好好睡一覺。”

“將軍,我前幾天抓住了一個小妞,不是本地人,說來也怪,她隨身帶的東西全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人長的那叫一個水靈啊,大夥兒都說,那是天上的仙女,仙女咱可不敢碰,那是老天爺給將軍慶功的。”

鄂碩抬起頭皺著眉好半天,似乎才聽明白這位偏將說的什麼,強壓著怒氣說:“你也是軍裡的老人兒了,我說了濟南的女人不許碰你是不是沒聽懂,快送回去,念你這些日屢立軍功,我不追究。”

“將軍,這不算犯軍紀,您說的是不許碰濟南的女人,可她不是濟南人。”這幾句話說得理直氣壯,卻很鑽空子,惱的鄂碩不知該怎麼回答,氣沖沖的將書往棋盤上一摔,嘩啦啦,棋子落了一地。

門外的兩個滿族婦人扯著一個身穿大紅霞帔的女子,急不可耐的將門推開。女子知道此次被帶來凶多吉少,哭的昏天暗地,站都站不住的被兩個婦人攙進了房內。裡面的偏將正不知所措的望著鄂碩,而鄂碩氣呼呼的按著桌子,心中懊惱這個多年來隨他出生入死的老哥哥怎麼這麼恨人,平日裡多勇寡謀,好容易靈光一閃卻不用在正經事上。被拉進來的紅衣女子驚慌失措,目光掠過偏將看到了鄂碩,倒是遲疑了片刻,淚水掛在臉上,卻面露不解之色。

原本以為那個眾人所說的那個滿人戰無不勝的大將,一定是個怪物一樣粗滿醜陋的老頭子,卻沒成想,眼前的鄂碩居然身材頎長,穿著白色的長褂便裝,面板微黑,兩道濃濃的眉毛,眼中英氣攝人,可臉上卻帶著即便生氣也遮不住的天生溫和神色,不由得叫人想起小時常聽奶孃講的天兵天將,然而他此時按在桌上的手旁放著一本書,地上桌上都四散著兩色的棋子,桌旁燃著一爐香,春風乍起將一襲熟悉的檀香氣送入女子鼻中,讓她覺得無法將此景、此人與他滿將的身份聯絡起來。

第三章 炫技夜博弈

初春的濟南城,有著將北地的廣闊和南國的靈秀完美的契合於一體,月滿如銀盤,夜色如流水,皆是人間好年華。鄂碩無意間抬頭端詳著被帶進屋的女子,失神之際,偏將和兩個滿族婦人已經關門出去了。女子一襲大紅的華貴嫁衣,瑰麗的有如夜色下靜靜綻放的嫣紅牡丹,髮髻散亂,面色蒼白,卻依舊堪稱國色難掩,眉目間的美麗不似人間之色,嫁衣霞帔這樣世俗的裝扮卻能烘托出一個出塵脫俗的絕美佳人,女子的美,帶給鄂碩一種驚心動魄的震撼。他愣在了那裡。

女子向後看,只見門上映出了巡邏士兵們的身影,逃是逃不走的,她轉過頭來,臉上的淚痕未乾,眼淚卻又再次盈滿眼眶,這讓鄂碩想起了十多年前,在老京遼陽,年少的他同豪格一起在林子裡打獵,初夏的雨後,空氣涼爽,林風呼嘯。追趕梅花鹿的鄂碩策馬疾馳了幾里地,直到陡峭的山腳下,無路可逃的小鹿趴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