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得很,誰也沒把誰當兄弟看;要不是母親臨終的遺言,他怎麼會回“風雲堂”被培養成殺人機器,再給生父的遺言拖住一輩子?如今換成邱運洪又拿出先父的遺言來壓制他,他會乖乖被指使就有鬼了;是他對他無情在先,不能怪石強無義於後。

“你是邱家的人,別忘了這一點。我可從沒虧待過你,但你回報的是什麼?好心為你洗塵,你卻不識好歹;我邱運洪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卻故意讓我下不了臺。父親一手創立‘風雲堂’,是要我們合力來發揚光大。自家兄弟不合作,眼睜睜看別人來掠奪,你於心何忍?又怎麼對得起父母?”

如果石強曾經重視過手足之情,也都是五年前邱運洪的所作所為而抹沙。當前要不是沈拓宇的幫助,陸續栽贓到他頭上的罪行,判十次死刑都不足為過。邱運洪永遠有法子在案情曝光後,自己推個一乾二淨,然後轉嫁到石強或其他替死鬼上頭;永遠是別人去替他坐牢,他卻逍遙法外,甚至在別人親眼目睹下,殺害自己情婦,或重傷的案子都可以讓所有人相信那是石強所為。在邱運洪眼中,石強是個永不背叛的奴隸與一輩子的代罪羔羊。石強早就認清了,所以邱運洪這一番話並不能引起石強心湖半點漣漪波動,他仍是以一貫的冷淡對視。

“‘風雲堂’撐不下去,我無能為力;而且,既然搞垮它的人不是我,我有什麼好愧疚的?”

儘管怒火中燒,邱運洪反倒能不動聲色。他恨透了石強這種冷冰與嘲弄,而打他一進邱家門,就是這種表情;所有心思翻湧、所有情緒念頭全掩在這樣一張麵皮之下。十年了,身為角頭老大必有高人一等的洞察力,但他永遠摸不清石強心中在想什麼;基於血親,石強不會背叛組織,但他並不衷心,更不是百分之百服從他這個大哥兼老大。五年前,他會去殺仇家,殺背叛的手下與大毒梟,但他絕對不參與販毒交易與人口販賣——至今邱運洪仍懷疑當年他在不肯參與的背後是否也扯了後腿,否則這二宗財源為何頻頻出差錯?但,這也說不通,他故意讓石強入獄之後,紕漏仍層出不窮。八成是“風雲堂”出奸細了,但不是石強,這是當年他決策失誤的地方;不僅少了助手,更使得奸細大肆作亂,搞得內部紛擾不安。現在他迫切需要一個親信;如果得不到石強,那麼,勢必毀了他。他知道五年來沈拓宇也在打石強的主意,如果讓石強成為警方的生力軍,將來“風雲堂”必會首當其衝。備受威脅。

“當真不回‘風雲堂’?”邱運洪極淡地問。

“我想——不必多說了。”石強起身,拉開紙門直直走出去。

闔上門後,王妮如眯眼倚向邱運洪。

“就這麼讓他走呀?洪哥。”

邱運洪微笑道:“找個時間搬去他那邊;我要知道他的弱點。”

“有用嗎?他並不看重我。”王妮如咬了咬唇,怨毒神色表露無遺。

“我會告訴你怎麼做。”深沉而篤定的笑容在邱運洪臉上浮現,平添幾分陰森。

“福慧樓”三樓辦公室裡,孟冠人摘下耳機笑了笑。丁皓站在面對大馬路的視窗,看著石強的身影走出“福慧樓”,沒入人群之中。

“如何?”他沒回身,開口問身後的孟冠人。

孟冠人走到他身邊說道:“沒事,邱運洪變不出什麼把戲。現在‘風雲堂’黑道地位岌岌可危;財庫虛空、出了內奸,他已自身難保了。依我看,石強不會回去的,可能邱運洪腦筋也動到你頭上了;他明知道石強住在這兒,卻仍叫那女人來攪和,用意相當明顯。我想,到最後苗頭必定對在你的女人身上;抓住一個有力的弱點,你們就會乖乖就範。”

“浣浣?”丁皓皺眉;王平志那邊還埋怨解決,又牽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