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什麼都不記得了,自是深感不安。」

「自打醒來,一直都惶惶不可終日,不知如何自處。」

嵐王:「……」

嵐王:「宴昭,你又演。」

宴語涼深感敬佩!!!

這人,真不愧是能把朕給金屋藏帝的男人。朕肚子裡的蛔蟲有幾根都被他摸透了一樣!

但他努力穩住表情,繼續真誠:「沒演。」

嵐王不說話,一雙淺眸審視著他。

皇帝:「青卿,朕這次真的沒說謊。」

「青卿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笑一笑,其實青卿笑起來很好看的,別總那麼嚴肅。」

「青卿……」

「青卿總說朕只記得旁人,不記得你,其實,

朕還是記得一些青卿的事情的。」

「比如,青卿喜歡唐鶴子的畫,喜歡吃又甜又糯的糕點,還有……」

寢宮一片安靜。

嵐王臉上雖冰冷一片,卻是認真在聽,眼中浮光微動。

「……」宴語涼一下來勁了。

他雖本是存著討好的心,想跟嵐王說些好聽的軟磨硬泡。可此刻不卻同了!

嵐王眼裡的浮光是真的很美,讓人心醉。

弄得昏君一時再不想別的,只想要說出點什麼東西博嵐王一笑。

「青卿,朕還記得……」

樂極生悲。

宴語涼想得拼命,轟然迎來一陣劇烈刺骨的頭痛。

「嗚——」

他悶哼一聲,眼眶火燒一樣,一頭栽進嵐王懷裡。

嵐王:「阿昭!」

「阿昭你怎麼了?阿昭!」

「夠了,阿昭!別再想了,阿昭,阿昭!」

嵐王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吼著傳太醫。

宴語涼疼得氣若遊絲中,莫名想起之前某日,他躺在茶榻上套聞櫻和雲飛的話。

那兩人膽小謹慎,一般套不出來什麼,那日卻讓他給得了逞。

「哎,問你們啊,朕身為一國之君,於嵐王之外還有幾個別的后妃子嗣啊?」

兩人嚇壞了:「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陛下身邊自始至終就只有嵐王一人!不曾有其他,嵐王亦是一樣!」

不曾有其他。

可要知道,他畢竟二十八了。

身為帝王卻不曾納一個后妃,是為了誰。

那既然他與嵐王只有彼此……

豈不是很相愛,又何以至此。

宴語涼又痛又暈,想不下去了。整個人如風浪中的一葉扁舟。

太醫來了忙前忙後。

其間,嵐王就一直緊緊抱著他。哄他、安撫他,輕吻他的額角。

……

好容易,疼痛漸遠。

嵐王:「拂陵,去煮一碗參湯來。」

「慢著。阿昭不喜苦,記得多拿幾顆飴糖。」

淡淡幽香中,宴語涼終於不疼了,卻反而懶懶再不願去想那些亂七八糟。

一碗參湯,嵐王都怕他被苦著。

他還要什麼。

宴語涼雖不記得自己的前塵,卻還記得讀過的一大堆史書。

一國之君,萬人之上。

在尋常人想來,肯定後宮佳麗三千不愁錢花,那叫一個人上人的快樂。

卻真未必。

百姓有百姓苦,帝王家有帝王家的難。

一個皇子想要坐上那萬中無一的位置,要多麼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多少刀光劍影九死一生才能達成。

最傷心的是,坐上帝位並非故事的結局。

百官制約,權臣轄制、身不由己、受氣、無奈、無法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