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竟然會是她。

(十八)回府(二)

“阿杳!”來人把腦後的水紅色頭巾輕輕一拉,滿頭青絲,如瀑飛瀉。

楚哥杳靜靜地看著她摘下玉白的面紗。

面紗下的那張臉未施粉脂,卻清麗至極,雙眉修長如畫,清澈無垢的秋水翦瞳,玉頰櫻唇。乾淨,脫俗,卻也高不可攀,如空谷幽蘭。

幽叢不盈尺,空谷為誰芳。

一徑寒雲色,滿林秋露香。

“是他讓你來的?”楚哥杳斂起雙眸,深深地望著她。聲音低沉緩慢,卻掩飾不住淡淡的失落與惆悵。“我是應該呼你為洛兒還是皇后?”

舒洛聽出他話中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微微一哂,又渾身一顫。他已經放下我了麼?

“你在恨我是不是?”望向楚哥杳的雙瞳淚光盈盈,泫然欲泣,人見猶憐。“你明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讓我得到我想要的,你卻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讓我無法不懷疑我在你心中的份量。”

楚哥杳心底一軟,斂步上前,將舒洛輕輕拉入懷中,下巴在她如瀑的髮絲中輕輕摩擦。

“洛兒,跟我走好不好?”

“走?到哪裡去?”舒洛纖弱的手指拂過他冰涼的唇,瓷白的臉和微長的睫毛。

“離開京城,離開這是非之地,找個偏僻的地方,那裡有山有水,我們親自動手種山滿山的白玉蘭,再生一堆孩子。。。。。。”

“你認為我們能順利遠走高飛?聿能放過我們?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走到哪裡都一樣,被發現只是遲早而已。再說——”舒洛掙出他的懷抱,退後兩步,目光從他的臉上徐徐滑下,清麗空靈的臉微微一變。“如果就這樣走了,我的家人怎麼辦?皇后與人私奔,這可是要誅連九族的啊!”

楚哥杳苦笑道:“我去找皇兄,請求他。。。。。。”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為何還要自欺?”舒洛突然歇斯底里道:“為什麼白白地拱手把天下讓給他?你以為這樣就能使他消除對你的戒心?你錯了,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你就永遠是他的心頭刺。而他,則無時無刻都在欲除你而後快!”

楚哥杳怔了怔,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諱莫如深。

如果自己做了皇帝,聿不會罷手。兄弟相殘,煮豆燃萁,只會導致國將不國,民將不民。而楚國的形勢早已不容樂觀,在父皇一輩已有漸衰之勢。近幾年,西部的漓國卻由最不起眼的一個小國風生水起、日漸昌隆。北部的英祁歷來兵強馬壯、英勇好戰,一直對物產富饒的楚國虎視耽耽。漓國與英祁有聯姻關係,如果兩國一旦聯手,趁他們兄弟爭位之際攻來,楚國將腹背受敵,不堪一擊,到時候民不聊生,生靈塗炭,天下將大亂。

他以為誰做皇帝都是無所謂的,只要這個皇帝是個好皇帝,愛民如子,勤政廉潔。

他也知道,聿做了皇帝,這天下便再也沒有他楚哥杳的立足之地了。

“我知道你會堅持你的執著。”舒洛用指甲輕輕颳著楚哥杳臉上新長出的粉肉,如水的眸中有一絲不捨。“可你知道嗎?我父親自我三歲起便請天下名師授我琴棋書畫,為的是將來有一日能與皇家聯姻,母儀天下。現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雖然失去了你,可我一點也不後悔。而聿,也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就是假紫胎之說讓傾心於你的臣子投誠倒戈。你是他最大的障礙與威脅,剷除你他會不遺餘力。他會讓你死得正大光明,名正言順。因為,他不想被天下人詬病。”

原來如此!

一直以為兩人心心相印,卻原來不過是隔了世上最遠的距離。

咫尺,卻又天涯。

盈盈一澗,卻又渺如銀河。

楚哥杳驀地覺得身體的某個部位被